秦唯西讶异扭头,“我以为你有问题呢。”
“都差不多想明白了。”
“那说给我听听。”
柏嘉良扭头,认认真真看着那带着温和笑意的公爵大人,似乎是想从她目光中看到些其他东西。
“他一开始是失望的,”酝酿了一会,小人类终于慢慢开口,“他失望于我们的态度。”
“我们的态度有问题”
“没问题,”柏嘉良用力摇摇头,“只是太官方了。”
“您的温和,您的耐心,您的宽容,是对于这件事,是对一个当事人,证人,是对您的责任和秩序。”
“而不是对一个刚逝去的亡者。”
“我们甚至没有对他表达礼貌的哀悼和慰问。”
秦唯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继续。”
“所以他其实有所隐瞒,”柏嘉良想到那份迟疑,又用力摇摇头,“应该也不算隐瞒,只是他有些想法,没有告诉我们。”
“但转机出现在了他对您的那个问题上,他问您是特意为他们而来的吗,而您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这并不代表着不重视,现实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重视,才会在前去龙皇葬礼的旅途中停下,处理这桩小插曲,这意味着公爵大人对世界的责任和秩序,不仅停留在教科书上,不仅停留在对王族的契约,不仅停留与在众神的默契。
也停留在了普通的村落,停留在了平凡生灵的身上。
“所以他才壮着胆子祈求您,想要和他的女儿说说话。”柏嘉良看着相拥的父女二人,轻叹口气。
“那你怎么评价我最后苏醒他们的举动的”秦唯西凝视着她的侧脸,“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那份迟疑后的信息,做的一场秀”
公爵大人等着小人类的回答,心中竟然泛起了些难得的忐忑。
“怎么会”小人类骤然笑了起来,“能为普通生灵驻足停留的您,真的很温柔。”
秦唯西也笑了起来。
“我才不温柔,因为我确实是为了那条被保留的信息而满足了他的愿望的。”
“公爵大人。”柏嘉良表情严肃了些,摇摇头。
“论迹不论心啊。”
秦唯西静静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看着那清澈眸子中自己的倒影。
“虽然你今天已经给了我很多惊喜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你能说出的话。”
柏嘉良嘴一瘪,肩膀一垮,方才的冷静和智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面上带着公爵大人熟悉的苦兮兮。
“您就不能给我留点老底吗”
“所以是谁说的”
“我妈。”
“猜到了。”秦唯西点点头,随后扭头看向远处艰难走来的亡者最先苏醒的那位。
“公爵大人,您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我又想起了些细节。”他面上还有僵硬的尴尬。
“说吧。”秦唯西并未拆穿他,微笑着点头。
“我我当时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亡者想了想,“我很确定,不是血族的血的味道,有点像龙族的血,但又不太对。”
“谢谢你,”秦唯西似乎毫不惊讶,“很好的线索。”
她们目送着亡者回到亡者的村落,后者挑了个舒服的草垛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女儿,睡在了他身旁。
柏嘉良看着这一幕,用力眨了眨眼睛,忍着喉咙骤然涌上来的酸意,扭头看向秦唯西。
“公爵大人,您听到那红雾是龙族的血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
秦唯西扭头,看着她,唇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我猜到了。”
柏嘉良轻叹口气。
以公爵大人的智慧和生命层次,猜到和确认,到底有多大区别呢
嘴硬。
小人类低声的嘟囔落在了秦唯西耳畔。
“您还说您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