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她提高了声呼唤。
裴九枝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揽在乌素的肩膀上.
流淌下的殷红鲜血顺着她的前胸落下,蜿蜒出一道暧昧又危险的弧线。
他的剑果然厉害,乌素出剑也确实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这一剑,将他执剑的右手与手背,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乌素马上转过身去,将裴九枝抱紧了,她的双手颤抖,惊慌失措。
手中剑慌乱落下,发出一道清脆声响。
“裴九枝,你怎么这样?”乌素这一回是真的急了,于是连名带姓地呼唤他。
她将他扶到玉床边,手忙脚乱去找伤药。
——这点伤,裴九枝不需要伤药便能自己愈合,但他偏偏不使用自己的任何法力。
乌素急忙取来伤药——裴九枝屋子里的陈设几乎与以前一模一样,她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的东西。
“你……”她哀声唤,有些心疼。
裴九枝染着血的手指挑起了她下巴,将她的脸颊抬起。
乌素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她的眉头蹙得更紧。
“觉得我如此,折辱了你,便要如此?”他的声音极低,尾音带着自嘲的意味。
“我——”乌素侧过脸去,她坚定道,“我想死。”
这话似乎就是在承认裴九枝的这个问题。
他的指尖收得更紧,裴九枝死死盯着乌素,心底竟然漫起没有来由的疼痛。
她竟然如此,她怎能如此?
他又将乌素的脸扳正,乌素吃疼,皱起眉头。
她的余光瞥见裴九枝还在受伤的手,叹了[kou]气道:“我给你上药,好吗?”
乌素声音极其轻柔,又带着一丝包容的无奈。
面对乌素的这个请求,他没有拒绝。
他乖乖地将自己的手臂翻转,将伤处队对着她,让她上药。
乌素的思绪乱极了,她走神了,又笨手笨脚,给她上药的时候无数次碰到他的伤处。
这样很疼,而裴九枝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受伤过了。
他几乎忘记了疼痛的滋味,但如今,他清晰地将它记起。
乌素一圈一圈地给他缠上绷带,她轻声道:“对不起。”
裴九枝没应她,他盯着她柔和的侧脸,注视着她微颤的眼睫与颤抖着的唇瓣,
“能好了吗?”乌素又问,她将裴九枝缠着绷带的手臂捧了起来,关心问道。
“好了,能动了。”裴九枝说。
乌素愣了一下。
他已伸出刚包扎完的手臂,将她的腰揽住,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乌素:“!!!”你在干嘛。
他又朝她靠了过来,乌素那轻薄的外袍再次离开她的身体。
他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大碍,乌素很后悔。
裴九枝盯着她黑白分明眼眸里倒映着的自己,一字一顿道:“你最好习惯我。”
乌素瞪大眼,惊讶地看着他。
她怎么……把小殿下变成这样了?
这……
她闭上了双眼,但他又将她撞得不得不睁开双眼看着他。
乌素的眼泛泪光,摆着白[se]茉莉花的窗台外,[ri]光朗朗。
再然后,乌素一觉睡到了第二[ri],她从裴九枝的玉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睡前,他倒是把她收拾得很妥帖干净。
乌素迷迷糊糊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她无力地将自己的衣裳穿上。
裴九枝不在了,他应当是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乌素不敢相信昨[ri]——不对,从前[ri]就开始这样了。
总之,她无法相信,不能接受。
她确信小殿下没有想起所有事情,但是,他却还是对她……
这要怎么办,他能不能冷静一下,想起自己的身份?
乌素胡思乱想,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这整个仙洲,没人能压得住他,除非是李绰。
当年,裴九枝将她关进了瞑极阁里,但李绰是乌素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让裴九枝恢复正常的人。
大不了再斩一次情丝好了。
乌素如此想着,只可惜,若是她短时间内去见李绰,她应当还没有能够杀死她的实力。
偷偷突破裴九枝的禁制,去一次瞑极阁或许还有希望。
第二次,若是小殿下有了防备,再去就麻烦了。
乌素有些苦恼,她想去外边走一圈,顺便去探探瞑极阁的地形。
但是,在她走到[ri]月天大门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脚上的锁链已经延伸到极致了。
裴九枝!你是不是人?!
乌素快被裴九枝气死了。
那个时不时出现的祂也没有再来了,乌素现在能见到的只有裴九枝。
他到底是看到什么了?乌素有些无奈。
于是,她只能走回去,到他的房间里等着,继续发呆。
午后,裴九枝回来了。
他看到乌素一个人坐在他的房间里,托着腮看着倒映在镜湖上的白[ri]。
他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乌素回眸,朝他看去,只见他还是一派高冷圣洁的模样,白衣如雪,凤目无情。
对头了,这才是他。
下一刻,他走到她的身前,那微垂的眼眸又黯了下来,仿佛白[ri]里的阳光染上了黑夜的颜[se]。
这不太对,乌素又想。
她揉着自己的眉心,她想,小殿下真的因为她变得十分奇怪。
当初,云都所有人都对她说过的话,一点都没有错。
“怎么?”裴九枝低声问她,他的嗓音沙哑。
“没……”乌素应了声。
他坐在她身边,乌素下意识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
裴九枝果然伸出手,将她牢牢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躲?”他问。
乌素点头,在有些事情上,她倒是很老实。
“不许。”他低头,将面颊埋在他的脖颈间,低声说道。
“小殿下,你知道你是谁吗?”乌素问。
“是裴九枝。”他说。
“你是仙洲之主,九寰仙君,这偌大人间,只有你一人修的是无情道。”乌素轻声说道,“你怎么这样?”
“我愿意这样。”他说。
乌素侧过头,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kou],她垂在身侧的手被他抓着。
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还缠着白[se]的绷带,昨晚乌素与他都那样了,但这绷带也还是没有解开。
“藏着什么?”他摩挲着乌素的手指问道。
乌素将自己的手指屈起,紧攥着,没让裴九枝碰。
“另一个夫君吗?”他在她耳边问,这话语低沉又执拗。
哪来的另一个夫君?
从始至终,她就只有他这么一位夫君!
这话话,乌素是不敢说的。
裴九枝负责,若是让他知道了她还和他有过一段婚姻,他估计能马上负起责任来。
他当初敢对整个云朝的人说娶了她。
现在他就敢对整个仙洲的修士说她是他的妻子。
这后果,乌素想都不敢想。
她没回答裴九枝的话,但裴九枝就开始自己胡思乱想起来。
“是什么妖?”他问。
乌素抿唇不言。
“我也杀了。”他说。
乌素:“……”要不你还是住嘴吧。
“小殿下,你到底想要什么?”乌素问。
“你。”他盯着她的眼睛,将心底最坚定的答案告诉她。
乌素闭上眼,侧过头,避开他坚定的目光。
他的眼底无爱,只有绝对的偏执与占有[yu]望,剥去感情,这种情绪变得极端。
“我有想要的东西。”乌素又开始胡编乱造,“我想要看看属于我的星星。”
“我可以见一见,天底下最厉害的星师吗?”乌素问,“我没在妖域找到我的命萤,万一我能在天上找到呢……”
她将自己以前说过的愿望,拉到现在说,所以,这话也就格外真诚。
“你没有。”裴九枝将他的下巴搭在了乌素的肩头。
“我学过星师观测星辰的手段,也能施展一二,与最厉害的星师与我也也差不了多少。”
“不用去找她,我知道你想死,她会杀了你。”裴九枝说。
“可怜的小乌素,你没有命星。”他直白地对乌素说。
乌素:“……”这都被你发现了。
她继续歪着脑袋,想别的理由。
但裴九枝的话已经不断地在她耳侧响起。
“我观测命星的时候,也曾看过我自己。”
“太阳与月亮,是属于我的两颗命星,它们很孤独,没有一颗星辰与它们相伴。”
“我会夺走他们的光辉,让其他星辰掩落在绝对的光明之中。”
“我知道,我的一生本该孤寂无朋。”
“但你不存在这夜空里,所以,你与我在一起,并不会违背我的‘道’。”
乌素:“……”这说得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她觉得裴九枝在胡编乱造这方面,比比她还更有才华。
乌素拍了拍他的手背,无可奈何道:“我不能见李绰吗?”
“不能。”裴九枝以为她只是找个理由去送死。
乌素又叹气,她现在连[ri]月天的门都出不去了。
“还记得我说仙洲西侧有修士要死了吗?”裴九枝问乌素。
“记得,在赤炎山。”乌素答。
她对自己的食物,记得倒是一清二楚。
“我领你去找他,他明[ri],就要死了。”裴九枝对乌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