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边走边阵阵轻叹,道:“小公子莫怪,我观小公子模样不过十五六岁,便如家中弟妹一般年纪。如此,实在不忍小公子叫人哄骗,不得不将小公子叫过来好生叮嘱一番。”
此话一出,别说那金公子,便是周随安,赵梓墨亦是身体一震,这姑娘怕是脑壳儿坏了,看不清情况?
“姐姐当真觉得……我没错?”
周随安,灵秋等人各个手心一抖,这若还不算错,甚得才叫错。
孟夏却是轻轻摇头,道:“小公子,我的意思并非是你强行纳妾是正确之举。”
“这意思还是说我错了?”那金公子哼了一声。
“小公子且听我慢慢道来。”说着,孟夏便将一行人引入梅林处一八角飞亭。说是飞亭,也不过是后山正中央一老旧古木所制的陈年已久的破落亭子,然依旧能挡风遮雪。
待众人落座后,孟夏道:“小公子,你且听我分析的对与不对。那女子是你家后母的外甥女,而你为了泄愤欲纳她为妾,是与不是?”
眼见对方极不情愿地点头,孟夏又道:“公子此番确实能解一时之恨,却偏偏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先不论你们金家后宅是非对错,但那女子有一句话确实真真说得极对,你父亲定是不会同意让你纳后母娘家侄女为妾,如若你那后母趁机,暗地里再稍微吹上那么一吹枕头风,不叫你纳妾,却是让你八抬大轿正经将这女子娶回家,你又该如何?”
那小公子原本还有些敷衍,只这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她一破落户人家儿,凭甚做我正妻?”其他众人也竖直了耳朵倾听解惑。
孟夏却道:“如何不能,就凭你看上了人家,死活非要人家。你摸着你的心口仔细想想,你父亲对你那后母是否言听计从,再者,她虽是普通女子,可你那后母和她既是出自一家,你那后母能做得,这姑娘缘何做不得?怕是你心里早早便有一杆秤。”
那金公子不语。
孟夏又道:“公子再细想,若这女子被她姑母笼络,将你一言一行全数汇报与她姑母,你又待如何?若是她听信了她姑母之言,日日与你作对,甚至与她姑母一道,挑拨你们父子二人关系,又该如何?公子再想,若这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圈套,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做妾,就是想引你上钩,早早便与你后母站队,最终却是为了将你踢出金家大门,你可又曾细想过。金公子,你这一手怕是引狼入室,将那狼崽子带回了家。金公子,你可切莫要做那损己利人之事。”
灵秋跟着再补一刀,道:“你若当真娶了那女子,怕是很快要就被赶出家门,你那后母弟弟便继承着该你的金钱细软,使人将你围堵打骂,万般唾骂,再寻一说书先生为你立书写传,让你遗臭万年。”
那金公子和周随安几人一听,顿时各个手抖脚颤,脸皮发麻。
“两位姐姐一言,不过全是无中生有,妄加猜测罢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垂死挣扎道。
周随安摩挲着手中茶杯,听了半晌,终是道:“这位姑娘倒是所言并非无端揣测,我亦是听闻许多后宅女子为了谋取家产,无所不为。你不过是年纪小,不曾听闻罢了。”
原本孟夏也是自己胡邹乱编,只自己越说越觉可能,越可能就越瞎编,只要将这小公子吓回去便是,没想到灵秋二人当胸一刀当真是捅得及时,想来这公子不会再做这等子强抢弱女子之事了。
那金公子本是将信将疑,奈何众人都是如此这般说,他更是深信不疑了了。只见那金家公子本就白皙的脸更加青青白白,身子更是摇摇晃晃,终是站直了身子踉跄着双腿将欲离开。
却是忽地一把被周随安拉住。
“敢问……公子说给县令大人送银钱是何意?难不成那……大人……当真……收了不成?”
“哼……自是收了,我亲耳听我祖母说过,她老人家亲手送至县令大人老母手里,这还能有假不成,哼……这当官儿的又有几人清白?”说完,大步离开。
离开途中还依稀听见那姐姐温和闲适的声音:“这娶姑娘就得娶一个和自己琴瑟和鸣,惺惺相惜的好姑娘,若不然便是午夜也难安眠……”
话完便瞧见对面周随安那张青红交的花脸,以及周围二人,各个果不其然都盯着呢。
再一次给自己老母亲背锅的周随安只恨不能仰天长叹,好悬没当场直接挖块雪地,将自己掩埋起来。
丢人,实在是丢人,尤其还是在自己心仪女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