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徘徊,繁霜点点,孟夏悠闲地架着马车带着梁归雪,彩蝶二人已是从宅子后面的泥泞小路慢吞吞赶回周府。
那周府前院儿一间炭火烧得极其旺盛的一间屋子内,一头发半白老者依旧正襟危坐,然眼神迷离,飘忽不定。仔细一看,那人虽是面带沧桑,却也不过是一中年男子,只是那头发好似先一步老去罢了,那苍白的面容丝毫未曾掩住他年轻时的俊朗。清早的前院儿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那人充耳不闻,依旧是拿着手边的褐色酒壶,右手如行云流水一般轻轻这么往下一倒,左手便立马将那酒盏送到了嘴边。
榻上赫然已是横七竖八倒了几十来个褐色小坛,开封了的小坛依旧散发着阵阵酒香,熏得整间屋子内酒气冲天。
对面榻上歪倒着一粗壮大汉,那大汉黑红着一张脸,哪怕是睡梦中,口中依旧念念不停道:“灵秋姑娘……”
周随安看着两个喝了一整夜的酒鬼,唉声叹气,一个已是趴下,另外一个虽是坐姿端正,怕亦是早不知今夕何夕,想到昨日夜里,那一抹的苦笑哀伤,“表妹今日定是艳压群芳,昔年京城无人不妒的至尊红颜,哪怕时过境迁,依旧是如天上皎皎明月……”
看着面前为情苦恼的二人,周随安一面唏嘘不已,一面也为自己感到庆幸。庆幸当初自己的当机立断,庆幸夫人的不矫情,如此才不至于让自己也成为二人中的一个。
……
此时的盛家酒楼,张夫人正带着女儿一同试妆昨晚自孟夏那收来的炭笔,口中还在不住夸赞,“这炭笔果然不错……那周夫人倒当真是个实在人儿……”
话完那边儿便听见下人来报,家中老爷突发了旧疾,竟是连夜赶回了府城。
张夫人却是十分不信,她可不知道这老东西有甚么旧疾,便是当真有甚么旧疾,到底甚么旧疾非得立马回府城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跟女人有关。
于是,一个时辰后的平城东城门,几辆豪华马车也跟着快速离去,好似在追赶甚么人似的。
留在城中的众位远道而来的各位大人们原本是想在这平城地界儿再热闹上,哦,不对,取经个两三日,奈何上官大人一家子竟是好似后面被野狗撵似的,不过一夜,已是人去楼空。
没法子,大家也只能抱恨收拾收拾离开。
只叫大家没想到的是,父母官们愿意离开,可架不住这些公子们小姐们不愿意,毕竟一夜间,整个坊市里,街道上竟然一股脑儿涌现的全都是昨日那几名女子表演的那叫甚么滑板和溜冰鞋的玩意儿。
这叫这些年少好奇心满满的年青人如何能舍得这般离开,任凭打骂就是不肯离去,有夫人道:“便是喜欢,咱们买上一个回家学去也成不是,毕竟都是东平府的,谁家门口还没有一块儿冰面儿不是。”
嘿,还真不成,为啥?因为这东西他们不会啊,不会咋办,得有人教啊……
一夜之间,整个平城那是兴起了一个新型活计,究竟是甚么活计呢?
听说是一个叫“教练”的活计,便是现场教这些公子小姐们滑冰的活计,而且还是一对一教学。
你若是晚了,那好的教练可是都叫旁人给抢走了,那教练更是有言在先,他们只在冰城做活计,可不会跟这些夫人公子小姐一起回乡。
他们知县夫人可是跟他们都说了,若是跟他们一道回乡了,那他们平城这段日子辛辛苦苦准备的好东西谁来买,他们只有想尽法子将这些口袋厚实的公子小姐给留下了,后面儿他们自有千百种法子掏空这些公子小姐的荷包。
如此,一时之间,整个平城内外更是掀起了一阵溜冰热潮,附近州府更是无数年青慕名前来,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名士前来观赏盛景,最令孟夏新奇欣慰的便是,居然还有无数的文人骚客留下了无数首脍炙人口的诗作下来。
如此,冰城盛宴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年关。
只这却是苦了其他府县的知县大人,毕竟原本这北地冬日便是多雪多冷天气,整个县城购买力原本就是远不如春夏,如今仅有的富家子弟竟是各个儿都跑去了本就富裕的平城,可想而知他们的县城是如何的经营惨淡,冰清水冷。
……
东平府城。
连日奔波,张温终于在两日后的午夜赶回了自家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