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2章  寒夜叙话

        客厅角落吧台，暖气微醺，酒气醉人。

        程天源晃了晃红酒杯，抿了一小口，侧过身见阿虎已经干了大半杯，气得想要上前去夺杯。

        “你——只有一杯！不许再喝了！”

        阿虎呵呵笑了，长臂搂住他的胳膊。

        “兄弟，咱们有多少年没这么喝酒了？嗯？好像几十年前了吧？还记得咱们在江边开小商店的时候不？晚上来货，咱们和阿民一起搬货上货，一个个使劲儿干，折腾得满头大汗，然后一人一瓶啤酒坐在门口吹江风，一边喝一边吹牛！哈哈哈！”

        程天源眯住眼睛，陷入记忆中。

        “当然记得……那时候然然还没出世。没几十年，也就三十来年吧。”

        阿虎微愣，缓慢摇头：“我怎么觉得好像很久很久的样子，得有四五十年。”

        “胡扯！”程天源晃着红酒杯，低声：“我没怎么喝酒，你也好些年不能喝了，所以你才会记不清楚。”

        阿虎听罢，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

        程天源点点头，附和：“应该行。”

        儿子即将进手术室，他要抱着小小虎给儿子加油，给他支持和信心。

        “再过十年，就不一样了。”阿虎道：“年轻一辈就能起来了。”

        阿虎吐着瓜子壳，道：“兄弟，等小虎子出院恢复后，我和王青打算搬来帝都住。我跟她商量好了，她也同意了。”

        “我没不承认。”程天源解释：“我确实老了，不过不敢在老母亲和岳父岳母面前提而已。我们都认老，那他们呢？身体老了，确实是真的，但心态还是要端正些。凌凌这两年也内退了，几乎不怎么管事，大体把控方向而已。上有老，而且都是垂垂老矣的年纪，下有小，看着似乎都长大，实则都还撑不起事。所以，这个大家庭还得靠我们撑着。”

        阿虎瞥了一眼墙角的古董钟，咕哝：“才九点多。”

        “身体不好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遗传。我年轻时候身体棒得很，王青却不怎么行，时不时生病。后来担心她受罪太多，我们不敢要太多儿女。正值壮年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开始垮，慢慢成了药罐子。本以为我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

        “老了啊……”阿虎眯眼长叹，“不得不承认，咱们都老了。每次看到小小虎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笑。孩子是我们的延续，孙子是我们孩子的延续，就这样一代接一代，慢慢传承下去。而我们老了，不想认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老了。”

        “想我年轻那会儿，壮得跟一头牛似的！又高又壮，街道附近的人都喊我‘大虎’。跟你们夫妻和阿民开小超市的时候，我还经常去跑车，扛货的时候一人能顶俩。”

        程天源跟他碰杯，低声：“剩下的喝了，我陪你吃点儿东西看电视。”

        阿虎再度叹气，又灌了一口酒。

        年纪大了，想离孩子们近些，能彼此互相照应，也能多一些机会含饴弄孙，不想日子过得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