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惊雷还静静地躺在大榕树下,似乎处于噩梦中,手脚还时不时抽动着。
在淡淡的青烟中,虚弱的陈惊雷已然毫无自保的能力,泥土中随便来了一只蝼蚁也能轻易地置他于死地……
想来,这“女鬼”并没有要加害于他的意思,只是将他戏耍了一番便放过了他……但这恶作剧却让陈惊雷伤了元气,在以后的日子里久久不能忘怀,每当想起这个夜晚的经历都心生恐怖和幻相。
……
好不容易,廖欢终于熬到了散场……
“这人间与人间着实不同,”周正笑笑道,“那桥下的脚夫们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进入这秋梨园看上一回戏,吃上一盘潮州府的蜜饯,喝上一口高山明前茶……”
“而您看看这位,”林雨田笑笑道,“此等好事,人间天堂,在廖大侠眼中却变成了地狱……”
廖欢没理会这两人的闲言碎语,他领着安美诗立马向门外冲了出去,那场内的其他人倒也不急,想来也是,不想听戏的,早早走了,更多的是留在里面喝茶磕瓜子的人,那戏散不散场他们倒是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茶还不淡味,瓜子还有,他们便不会离去。
林雨田和周正更是不急,他们静静地坐着,看着人来人往,大约一盏的功夫,戏园中的人已然散尽……
林雨田起了身,又重新走到走廊处的相片前。
“你这是又研究起什么了?”周正见罢,好奇地问道。
“和你一样,也是好奇,想知道这戏园子的历史罢了,”林雨田说道,“有一事,我不明白。”
“何事?”
“这戏园子中整天闹哄哄的,真心没人听戏了么?”林雨田说道,“只是为了吃几口花生瓜子,在哪吃不一样?”
“你有所不知,今日的角名气不大,自然没人认真听戏,”周正说道,“这两日,最大的角说是得了风寒,嗓子出不了声音,在后院中歇息呢!”
“那萧老板在这唱戏那会,是怎么一个场景?”林雨田问道。
“那不必说,当然是全场鸦雀无声!”周正说道,“低个头喝口香茶,都怕错过一眼……”
“那你适才说的,现在的大角是……?”
“宝玲珑啊……”周正说道,“只有他出场了,台下那伙人才消停。”
“宝玲珑?”林雨田问道,“是个男子?”
“那不然呢?”
“他与萧老板比,如何?”林雨田问道。
“自然是比不上了……”周正看了看墙上一张崭新的相片,指着一个男子说道,“哎,就是这个人了!”
“周长官……”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柱子的一边传来,“恕我眼拙,才发现您在这。”
“钱老板?”周正转身双手作揖,说道,“生意兴隆啊……”
“贵客!”那钱老板走近一见周正身旁的林雨田,眼前似乎一亮,作揖道,“到二楼坐坐?吃几口新茶如何?”
林雨田一见这阵势,心中明了大半,这钱姓男子想必就是这秋梨园的老板了,听这声音,就是下午从二楼传出的那声音的主人了。
“不必了,适才人多,怕出了门,叫不到人力车,”周正说道,“太晚了,喝了新茶,怕是一晚睡不得了。”
那钱老板听罢,只是哈哈陪笑,便不再勉强了。他定睛看了看墙上的相片,突然神伤地感叹道:“想不到还有人记得她?……都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