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桃对韩琦主动过那么多次,没翻车过。
韩琦才不过主动一次,满城皆。
崔桃不禁扶额。
王四娘和萍儿听说这八卦,整个灵魂都好像燃烧了起来,俩眼冒的光似乎能将黑夜照成白昼。
“嗷呜,韩推官原来是断袖啊——”王四娘惊讶的张大嘴,缓了半晌之后,还是有点激动,“不行了,我脑子里有好多东冒来。啊啊啊,我好道他那晚抱的那小郎君长什么样!”
崔桃托着己的脸颊,正对着王四娘。
王四娘完全沉浸在己的象中,没注意到崔桃。
“怪不,本该到议亲的年纪,明明那么抢手,还是熬过了榜下捉婿,硬生生把己剩下来,原来是不喜欢女子。”萍儿搓着下巴,深沉地思量,“咱们可不能因这事儿瞧不起韩推官,喜欢男子也没什么错。”
王四娘点点头应承。
崔桃倒没看来,这俩人思还挺开明。
“我之前本来还以为崔娘子和韩推官还能……”王四娘叹口气,“唉,多了,多了。”
“多了。”萍儿附和,也跟着遗憾地叹口气。
当初崔桃显摆桃花扇给她们俩的时候,王四娘和萍儿面上敷衍答应,好似就那么混过去了。实则,哪里能忍住好奇心?为此,二人曾专门围桌正式讨论过,仔仔细细计较,一一排查,把崔桃边有可能的男人都扒拉个遍,连王钊和李才都没放过。
最终,俩人还是一致觉是韩琦可能性最大,因为怎么看都觉崔桃和韩琦来往密切一些,对其态度也不大一样。
当然了,她们没有证据。之前为了抓证据,甚至偷偷看了崔桃扇子上的那个‘桃’字,跟韩推官公文上的字迹进行悄悄比对,可惜结果并不大像。当时还奇怪己怎么就不一样呢?今总算恍然明白了,人家韩推官断袖啊,是她们多了,多了。
崔桃听二人忏悔她们曾经的‘误’,差点没笑声
丢了钱在桌上,崔桃把己开封府的腰牌啪地一下,拍在邻桌的桌中央。
邻桌的几位客人正议论韩琦的家,当年科举何等风光,反正开始扒韩琦的老底了。深挖他有多厉害,然后再来一句,‘再厉害又怎样,不是个正常人,断袖啊’。
“谁再造言,开封府衙大牢伺候!”崔桃说罢,告在场众人,“谁若有造谣韩推官的情况,来衙门找我举报,一旦查实奖十贯,并为举报者保密。”
本来正兴致勃勃议论的客人们,看到崔桃亮开封府腰牌都傻眼了。众人再听崔桃这隐秘举报给奖赏那么多钱,动心思的同时都有点害怕。为举报者保密,谁道边的朋友不悄悄背叛己,为了钱把己举报去?
崔桃转头请何安帮她把这条消息传一传。
何安忙应承,请崔桃放心,他多找一些他熟识的厮波,在各大酒楼等人员密集的地方宣扬一下,过不了多久就散布去。
王四娘不解:“崔娘子特意为韩推官破财甚?这事儿他己肯能解决,那么聪明的人,还能解决不了了?”
萍儿附和点头。
“这你们就不懂了,钱好花,人情难买。”崔桃随扯了一个理由解释。
萍儿恍然大悟,“原来崔娘子在算计韩推官,让韩推官欠娘子人情,回头让他还人情的时候,是钱买不来的好处!”
“还是老大聪慧,胜一筹!”王四娘乐颠颠拍马屁道。
不道为什么,一到她们老大居然能算计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斯文实则清高疏离的韩推官,王四娘就倍儿觉浑爽快!好像终于了口多年的恶气!
三人至御街武大娘的胭脂铺前,有店内的跑堂过来相迎,笑问三位娘子是否需要胭脂水粉。特别是对崔桃和萍儿,跑堂的尤为热情,给二人推荐店内成套的妆面,除了胭脂水粉外,还有花子油、茶油、额黄、鸦黄、轻煤、红粉等等。
北宋女子推崇眉目美,在眼眉的妆容上尤为看重。
所以跑堂的特意着重给二人荐了轻煤,“今不大尚青黛点眉了,都以轻煤来点。”
这轻煤其实就是一种墨,画起来比青黛显色,据传是一位名妓发明了此,从而流传开来。
崔桃倒是不太崇尚这种剃了原本的眉毛,重用墨画的办。眉毛稀疏补色一下也就罢了,今不管浓密都要剃掉,未免失了画眉的本意。
王四娘是跃跃欲试,在萍儿的帮助下画了画,然后就花钱买了两块轻煤。
跑堂的也发现了,崔桃人长太然美,不大需要太多东,反倒是王四娘可填补的地方多,于是转而对王四娘热情起来。
“娘子,我们这还有百眉图,每日早上起来,忽然换个眉毛样式,又不该换哪一个的时候,比照这个图就可以了。”跑堂的随即将图册呈给王四娘。
王四娘看了惊叹不已,活这么大,她不道眉毛居然可以有这么形状,什么‘倒晕’、‘月’……可讲究!当然要买,以前不懂的东都赶紧补回来才行。
跑堂的接着又给王四娘推荐额黄,“这起初可是宫里头流传来的画,所以也叫宫黄,在额头上涂抹这么一下子,整个人瞧着都贵气了呢。瞧瞧,这哪里像是一般人家的娘子?哎呦,一看就觉像是哪家的高门贵妇呢!”
王四娘就对着镜子瞧着己额头上的额黄,听着跑堂的在旁妙语连珠地称赞己何美丽,她也觉好,美滋滋地也把这额黄买了。
“有了额黄,那绝不能缺口脂,咱们这有石榴娇,圣檀心、洛儿殷、大红春……”跑堂的请王四娘选色,他推荐王四娘选朱红色类,浅红和深红不大适合她,不够提气色。
王四娘选了大红春,果然觉合适。
跑堂的再建议王四娘试试水粉,“今正尚粉点眼角的泪妆,哎呦,这画上了,那叫一个楚楚动人呢。”
崔桃在旁一直观察这胭脂铺的环境,铺子是两层楼,后头还有一小院儿,不过后院的房舍倒是一般,也见有两个跑堂的常入那里,应该是下人房。
这胭脂铺的二楼应该有账房,因为细听,能听到楼上有算盘拨动的声音。二楼肯不只一间房,大概掌柜或少东家的休息房间也在那里。
“老大,瞧瞧怎么样?”王四娘欢欢喜喜地找崔桃问。
崔桃扭头看一眼王四娘,眼睛不禁倏地张大一圈。
一抹黄额头,艳色厚唇,两眼边点着好几个白色的斑点……
幸好是白色的,若为红,崔桃大概以为是尸斑。
“今都崇尚这般画,瞧那高门娘子们相聚,十人里有七八都此般,再美不过了。”跑堂笑着称赞很美。
“开心么?”崔桃问王四娘。
王四娘挑起她以墨绘成的柳叶眉,美美道:“然开心,我好些年没用过这些东了,上次用的时候还是成婚那儿。”
崔桃应承,“开心就好。”
“娘子这头发毛躁了些,若涂上些茶油,不仅除毛躁,还让头发显又黑又亮。”跑堂的继续介绍。
“我这头发好多了呢,用了我们娘子的方子洗头才这般,以前不好。”王四娘叹毕就痛快地掏钱,连茶油也买了。
萍儿随后也捡了两样东买了。
跑堂的卖心满意足,但还是有些不甘心,问崔桃:“这位娘子不买点?您看您同伴都买了呢。娘子漂亮,可也保养些许,这岁月最是催人老了。”
“我要你们店里头最好闻的胭脂水粉,我家郎君就爱闻香的,不能太香,也不能太淡,要浓淡合宜。”崔桃告诉跑堂的,只要合适,钱不是问题。
跑堂的立刻来劲儿了,瞧那两位娘子就手大方,而这一位还被那两位尊称老大,肯不是一般人。
赶紧把铺子里所有味道好的东都呈给崔桃,请她随意挑选。
“不过此,没什么稀罕。”崔桃感慨都很一般,示意一眼王四娘,要走。
王四娘马上跟跑堂的说她这些东都不要了。
“我家老大没看上你家东,肯是你家东不行,刚不过是你忽悠我呢吧!”
“这怎么行,这都是卖去的东,再说娘子也试用了。”跑堂的不愿。
两厢就吵起来,越吵越凶。
“吵什么!”一记厉害的男声从楼上传来,崔桃随即就看见一名容颜清秀的男子从楼上踱步下来。没拄拐,看其走路姿势也很然,若非见其眼睛暗淡无光,还瞧不这人双目失明了。
这人是胭脂铺的少东家,武恒。
武恒听属下说了经过之后,不爽地蹙眉,让其退钱给王四娘。随即他就要转回楼上,被崔桃叫住了。
崔桃说明来意,“请武大郎协助开封府,帮忙查一桩案子。”
“抱歉,在下体不适,不方。”
“哪里不适,我给武大郎治治?”
“哪里都不适。”武恒一脸不爽地抗拒道。
“那我带来的银针可能不够用,不过没关系,现买也来及,保证给武大郎扎满。”
“威胁我?用酷刑?”武恒扭头对着崔桃的方向,嗤笑一声,显然不惧于崔桃中的威胁。
“这是治病,可不是用刑,我们开封府的衙役那都是存着一颗仁爱大众之心。”崔桃夸道。
“随你。”武恒随即上楼,崔桃带着王四娘和萍儿跟着上去。
施针的时候,武恒一声不吭,一脸赴死之相。
武恒性子是倔的,他本以为己那态度对人,受酷刑,早听说衙门里折磨人的招数很多,瞧不见的银针就是其中一种。若事后追责都没子,因为见不到伤口。
不过他被施针之后倒是没觉怎么疼,反而在片刻之后,他听到给他施针的女子步伐飞快地离开了。
武恒正奇怪怎回事——
噗!噗!噗噗!噗噗噗……
无数个连环屁放了去。
武恒脸色极其难看,幸而屋子里没人,妙的是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肚子,终于不那么鼓胀又坠坠地难受了。
崔桃这时则在楼下跟跑堂的道了歉,还给了他们五贯钱为赔偿。
跑堂的本来挺生气,一瞧崔桃赔这么多钱,然高兴,马上表示没关系。
“不许收!”武恒不何时下楼,喝令跑堂的一句,随即请崔桃入雅间落座。
“崔娘子有何求,但说无妨。”武恒还是冷着一张脸。
崔桃就将从地臧阁搜来的胭脂水粉给了武恒,请他分辨一二。
武恒只轻轻闻了一下,“红蓝花、重绛、石榴、苏方木。”
“这是阿容胭脂铺的东,不过听说近来都被你们开封府查抄了。”武恒道。
“嗯,不瞒先生,这些东跟地臧阁有关,故详查来源。”崔桃见这武恒确实是个有点能耐的人,倒也不瞒他。其实瞒也瞒不住,倒不显点诚意来。
“听说了。”武恒又闻了水粉,跟崔桃道,“其实不论口脂还是水粉,鲜制成的味道与置久的终归都不同。我刚好闻到过这阿容胭脂铺鲜制成的胭脂。”
崔桃眼睛一亮,忙请问武恒在哪儿闻。
“邓州。”武恒告诉崔桃,他游历各地的时候,都有个习惯,先去当地的胭脂铺看看,“但在邓州,售卖此种胭脂水粉的铺子不叫阿容胭脂铺,而是叫三泰。”
“三泰?”
“嗯,制成必在那里,是很鲜的味道。”武恒道。
崔桃因而到,韩综曾编过一个假故事,说她在邓州偷盗盐运图的时候,被他救了,然后安置在老宅里。事后曾解释说,因听说邓州发生过偷盗盐运图的事,韩琦求证,才就此瞎编了的一个故事。
这当时是混过去了。
但崔桃记很清楚,有一次她跟韩综的随从烛照套,烛照曾透露过韩综曾独一人去过邓州。当然,这很可能是仆在帮着主一起撒谎。可崔桃觉,烛照当时应该是说的实。韩综的谎言里有关于邓州的部分,有可能属实。
因为今这地臧阁所开的胭脂铺制成之地,也在邓州。
崔桃跟武恒道谢之后,要离开,忽听武恒问起鬼宅挖眼女尸案。
崔桃纳闷地打量武恒一眼。
“因我双目失明,尤为憎恨毁人双目之人,还望崔娘子早日破案,为逝者申冤。”武恒道。
崔桃应承,“不到你还挺有侠义之心。”
“外人都道我脾气不好,殊不是他们太笨,叫人懒有耐心与之讲。”武恒淡然地伸手,精准地抓住己前的茶杯,饮了一口。
崔桃他应该是通过嗅觉准确地确了茶碗的位置。这上总是有些人天赋异禀,比闻香师,闻一下就能分辨香水里的几十种成份,武恒显然就属于这类人。上天让他失去了双眼,让他拥有了为灵敏的鼻子。
崔桃:“但我怎么听说你好像是双目失明之后,脾气才不好?”
武恒哼笑,“没失明的时候,总被眼前所见迷惑,分辨不清。看不见了,才终看清人心何。很多人总是用一副同情的口气跟我说,好像我瞎了眼,就成了废物一般。实则蠢是他们,废物的也是他们,叫人没由来地心烦。若间人都崔娘子这般聪明,我倒是没脾气了。”
崔桃笑了一声,“那我当你这是赞美了,今日多谢帮忙,以后若有事我能帮上忙的,尽可以去开封府找我。”
武恒略略‘嗯’了一声,然后道:“不送。”
崔桃从御街直接转路去了大雨巷鬼宅。这座鬼孤零零位处在巷子末尾的拐角处,是在白日,这巷子也有种阴森的感觉。大概是路旁的几棵槐树长太过高大,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导致路上都是阴影。
崔桃带着王四娘和萍儿从巷首走到巷尾,不在巷中见一个人。这里的每一户都住了不少人,从院子里的生活用具和晾晒的衣物就可以看。而且都是男子的衣物,不见有一件女人的。据李远调查可,这巷子里每个院子的住户都是十几数男人混杂住在一起,都是外地来汴京赚钱的年轻人,做着最下等的苦活。
他们年纪大都在十七八至二十四五,都是因为家里穷,才来汴京揽些活计,要么挣钱接济家里头,要么给己攒钱娶媳妇。因都要为生活奔波,他们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干活,最多只有三四个时辰休息,回来时都累差不多虚脱了,倒头就睡,天一亮就要起来门去继续做活儿去。
所以,这巷子才有白天见不到一个人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