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枣花后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嬷嬷”
枣花想解释,可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一团棉花,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徐嬷嬷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像是惩处秋菊的那一夜。
此时屋里凝结的气氛仿若重石压在她们的心上,小竹感觉小腿蓦地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这一声响在枣花的耳边,让她浑身发颤,站不住脚。
脸色发白,枣花慢慢地屈膝跪下,俯身在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请嬷嬷明鉴,奴婢二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徐嬷嬷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
枣花额头贴在地上,看不到徐嬷嬷的表情,却能听出徐嬷嬷声音中的凉意。
“奴婢不敢欺瞒嬷嬷,句句说的都是实话。”
说这句话之前,枣花心中已有思量。
究根到底,能让沈氏与孙氏同时开口,无非是因为那一晚。不然以她俩洒扫丫头的身份,根本到不了她们的眼中。
可那晚的每一幕在枣花的脑海中重复好多遍。
她仅仅知道,靖王怒而离去,沈氏哭喊不住。
但这两点无论是对徐嬷嬷她们,还是对孙氏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就能知晓的事情。
所以,在徐嬷嬷面前,枣花依旧能诚实地开口。
她和小竹什么都不知道。
上方没有立时传来声音。
徐嬷嬷没有立刻开口,似乎枣花的回答并不能让她满意。
屋里静了静,然后徐嬷嬷一伸手将杯中放凉的茶泼在地上。
茶水溅起,有的水滴似是落在枣花和小竹的裙角。
但枣花和小竹一动没动。
站在一旁的管事嬷嬷执起茶壶,重新倒一杯热茶,然后端给徐嬷嬷。
徐嬷嬷接过,不紧不慢地饮过半盏,却说道。
“你们回去吧。”
枣花和小竹一愣。
她俩没有立刻动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说完,徐嬷嬷不再理她们,只是给管事嬷嬷使个眼色,示意她将枣花和小竹带走。
来时无知无觉,走时晕晕乎乎。
回到自己屋里,没有别人,小竹依旧怕得心肝颤。
“姐姐,你说徐嬷嬷最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将我们派给沈侍妾还是孙侍妾”
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小竹哽咽着道,“她们哪个我都不想去,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枣花一手抵在急跳的心口,一手握住小竹的手,心情很沉重。
“我也不想,可这事的结果说到底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
枣花想起前去小院干活的那一晚。
孙氏的屋里若不是亮着灯光,光凭那份寂静还会让人以为屋里没人住呢。
当时,枣花只以为孙氏特意避其锋芒,结果今天才知孙氏竟插了这么一手。
以前在村里总听老人们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会,枣花真正领会了其中含义。
看见小竹坐在那啪嗒啪嗒掉眼泪,枣花心里难过得不行。
沈氏刚见罪于王爷,孙氏表面安分却暗含心机,不管沈氏或孙氏,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心知肚明的事,却毫无解决的办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让人闷得透不过气。
管事嬷嬷将枣花和小竹带回去,然后就转身折回徐嬷嬷那里。
屋里,徐嬷嬷正坐在那等着她的回话。
“两人吓坏了,看来她们确实不知道什么。”
“嘴巴还算严。”
徐嬷嬷冷声开口,“查得怎么样沈氏那边打听清楚了”
管事嬷嬷点点头,上前两步后才低声开口道。
“那香料是沈氏从王府带过来的,是外院统一采买回来的。入秋时按份例沈氏和孙氏各得两盒,沈氏平日里舍不得用,那日得知王爷前去用晚膳才特意用上的。至于孙氏那里,之前在王府她就不常用香,这回压根就没带。”
“这次幸亏来运鼻子灵,福公公请齐太夫细查后发现,那香料里的催情草分量虽轻,但燃过时间超过一个时辰后可致使人情动难忍,气血翻涌,对王爷现在的身体极为有害。”
说完,管事嬷嬷还感觉得当时得知消息时的震惊和惧怕。
靖王府中还没有正妃,府中后院诸事均由徐嬷嬷带着她们几个管事嬷嬷打理。这次事情虽是沈氏起头,但细究下来她们个个都逃不掉。
不幸中的万幸,王爷如今的身体没有大碍。
若王爷真的出事,从徐嬷嬷到她们几个都得在福公公面前以死谢罪。
“这么说来,倒是沈氏的无心之失了”
徐嬷嬷一声冷笑。
查到现在,确实毫无证据能证明是沈氏蓄意筹谋。
但事关王爷,一点小事都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