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不过片刻,靖王回过神,眉头立马蹙起。
“她的年岁太小了。”
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与冷淡。
若是让不熟悉靖王的人听到,定然心下忐忑,说不得还会立马跪地请罪。
可现在站在靖王面前的人,是福春。
跟在靖王身边十多年的福春。
福春的嘴角甚至微微勾起,“王爷说的是,那丫头今年才十三,年岁是小了些。”
“嗯。”
靖王微微颔首,却垂下眼睛。
不知为何,明明自己说的是对的,可胸口却忽然涌起一股闷意。
靖王的眉头没有因为福春的赞同而松散,反而蹙得更紧。
表情的变换不过是一息之间,却没有逃过福春的眼睛。
心底长长舒出一口气,此刻福春深刻觉出老怀大慰是个什么滋味。
“王爷。”
福春深深一俯身,声音中满是叹息,“奴婢觉着那丫头虽年岁小些,可心性倒难得不骄不躁,为人也有几分忠心和机灵。若让徐嬷嬷再个一年半载的,王爷身边也能再多个可信的贴心丫头。”
话说到这,福春的声音故意地微微顿了一下,似是等着靖王开口。
但是,靖王依旧沉默。
福春的心瞬间落下一半,不由得将头低下两分,“咱们自己手里出来的丫头,让她日常伺候王爷起居,总比其他人要好些。”
嗑地一声。
走神中,靖王手中的茶杯磕在桌沿边,发出一声脆响。
刚刚凝聚在胸口的闷燥渐渐散去,靖王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清了清喉咙,才开口道。
“你瞧着安排吧。”
“是。”
眼底涌起满满的笑意,面上却不显的福春躬身行礼,“奴婢即刻去办。”
隔日傍晚。
什么都不知道的枣花和小竹手挽着手,一起去用晚膳。
自从枣花历险归来,小竹受惊不小,恨不得时时跟在枣花身后。
晚膳过后,是徐嬷嬷给枣花和小竹上晚课。
随靖王一连外出多月,本以为回来后会面对徐嬷嬷更严厉的训诫,可没想到却是和风细雨。
而今晚尤甚。
站在前方的徐嬷嬷面容虽无笑意,可态度却极是温和。
连默写的时候,小竹漏掉一句,徐嬷嬷眉头都没皱一皱。
默写结束,已是戌时过半。
小竹的手指上沾着墨汁,正眼巴巴地瞧着徐嬷嬷,等着晚课结束。
徐嬷嬷无奈地瞪她一眼,轻咳一声,“今天的晚课就这样吧。”
一瞬间,小竹的眼睛亮得惊人。
枣花低下头掩饰嘴边的笑意,却忽然听见徐嬷嬷的声音。
“小竹先回去,枣花等一会。”
枣花和小竹对视一眼后,小竹乖乖地应了一声。
厢房的门被关上,小竹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外面任何动静,徐嬷嬷仍旧没有开口。
只是静静地看着枣花,目光满是慈爱和疼惜。
枣花“”
等待的时间越久,枣花越觉得忐忑。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一向冷淡严肃的徐嬷嬷会用这样的目光望向自己。
直到手心都开始冒汗,枣花终于等到徐嬷嬷开口。
徐徐一声叹息,徐嬷嬷笑望着枣花,悠悠一句。
“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枣花“”
屋里。
先回来的小竹刚梳洗完,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她扬着刚洗过的水嫩嫩的小脸,笑着唤道,“姐姐,你回来了”
后面的话,在看到枣花神情的时候,瞬间消散了。
枣花整个人靠在门上,脸颊泛白,双目紧闭,手臂像是保护般地环住自己,眼睫发颤,浑身发抖。
“姐姐”
小竹被枣花的脸色吓了一跳,一溜烟地从床上翻下来。
“你怎么了可是徐嬷嬷训你了”
小竹连着唤了三回,枣花才缓缓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