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低沉与轻柔相碰。
枣花的声音立刻缩了回去,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
那眼睫的颤意似乎刮在靖王的心上,他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再开口的声音不禁哑了几分。
“你说。”
说
枣花垂着眼,动了动右手,却不妨被人攥得更紧。
力道传来的那一刻,她的脑袋糊成一团。
说什么
刚刚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她想说什么
心脏泛起针扎般的痛意,枣花咬着唇,扪心自问。
她敢说什么
靖王坐在上方,从他的角度,很容易地看到枣花的眼眶一点点地变红。
心头微惊,眉头蹙起。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靖王左手伸出,触到枣花尖尖的下巴,轻轻一抬,“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本王。”
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可抗拒的语气。
不可抗拒的人。
枣花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眼前却浮现起从前那些战战兢兢的白日,那些等待落空的夜晚,还有寂寞空冷没有生息时的悔意,点点滴滴,历经这么多岁月后依旧清晰。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接连成串地从枣花的脸颊滑过,泪水顷刻间模糊了枣花的双眼。
她看不清面前的人,看不清今生的前路。
可心中有一个念头,带着前所未有的孤勇。
人啊,总要为自己拼一回。
脑袋变得清明,目光自然恢复平静。
枣花凝视着靖王,轻声开口。
“王爷。”
“奴婢斗胆,有一件事想求王爷允准。”
这一件事,很短。
短到不过两句话。
短得靖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神情越发肃然,眼神变得深沉,审视着枣花的表情,一丝一毫地都没放过。
看着她就算惊惧之下浑身发抖,可目光依然坚定地望向他。
等待的时间总是别样的难熬。
枣花浑身上下已经开始酸疼,却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
“福春,可曾知会过你”
低沉的嗓音缓缓在屋中响起。
威压之下,枣花感觉后背冒出一排排细细密密的冷汗。
靖王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可枣花却心里头明白。
在靖王这样的主子面前,枣花从前没有一点耍心眼的小心思。
嘴巴里发干,心头发颤,枣花还得实话实说。
“徐,徐嬷嬷,提过一回。”
自己暗地里给自己打气,可迎着亲王的满身气势,一开口还是结结巴巴得露了怯。
“如此,”靖王握着她下巴尖的那两根手指,不自觉地加深两分力气,双眼紧紧盯着她,“你仍旧愿自赎己身”
深吸一口气,就算浑身发着颤,一个“是”字也轻飘飘地从枣花的嘴里吐出来。
话音刚落,自己下巴和右手上的禁锢顿消。
靖王收回手,而后右手一绕,雪白的巾帕拽在手里。
他垂下眼睛,慢条斯理地拿着巾帕擦手,从右手擦到左手,十个指头一个都没落下,擦得细致又周全。
枣花愣愣地看着,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等左手的小手指擦完,靖王剑眉一挑,右手一扬。
雪白的巾帕就这样擦过枣花的脸颊,而后轻轻地落在她身后的青砖地上。
“出去。”
平静的语气,冷漠的神情。
面前的靖王,与枣花初次遇见的王爷瞬间融二为一。
没有得到答复,或者已经得到了答复。
枣花压制着发抖的手和脚,恭顺地下跪行礼,然后悄悄地退出门外。
来运守在门外,忽然门帘掀起,入目便是枣花煞白煞白的脸。
他心头瞬间一惊,没等他开口询问,屋里已传来靖王一声喝。
“来运。”
来运不敢耽搁,连忙进去。
不过一会,来运再次出现时,枣花不用抬头看都能感觉到来运的目光有多么惊诧和复杂,似乎还带着些些厌烦。
“你呀”
压低的叹息,沉沉地落在枣花的心头。
她垂着头站在,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