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和弦只有这么个念头,想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从未有过的厌恶感游走过他的四肢百骸,灵魂深处在叫嚣着要做些什么,才能平息他那想要毁灭所有欺辱不悔之人的冲动。
他的灵魂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清醒,一半疯狂,他的后背全是冷汗,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压下那种疯狂而血腥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却又寻不到根源,只能缓缓让自己恢复平静。
最重要的是,不能吓到她了,也不能让她知晓那些念头。
卫和弦不知怎么的,就意识到,若是被她发觉,一定会有很可怕的后果,即使他不明白那后果是什么,也深深畏惧着。
不悔全然不知他内心戏这么多,回头看着他眼睛微红的样子,不由一愣,“卫先生,你没事吧”
她也没和闵家人撕起来,他就气得要哭了
就算是站在她这一边,应该也不至于吧
不悔心里觉得怪怪的,却又想不通卫和弦这是怎么了,她知道他向来以温文尔雅的面目示人,便是面无表情时,眉眼间也透着一种温和的感觉,那是种从骨子里散出来的独特气韵,好像谁也不会让他发怒一般。
如今他这般情绪外露,对闵家人的厌恶怎么都掩藏不了,几乎都要让不悔以为,他是和那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卫和弦嗡嗡作响的耳朵瞬间清静下来,他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我没事。”
卫和弦看着不悔,面色很快恢复平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差点让不悔以为自己刚才所见只是个错觉,但是她很清楚,那绝不是错觉。
卫和弦不对劲。
不过这与她无关,不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事就好。”
说着,她便转了身,继续往家走。
卫和弦没有立即跟上,他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不悔走出了好大一段距离,他才抬手揉了揉眉心,现出疲惫不解之色。
不悔没有深究卫和弦怎么了,而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再没碰到过卫和弦,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直到这一天,不悔从药庐回来后,周婶便上了门,向来见人三分笑的妇人面上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她说。
不悔端了板凳出来,又给她倒了水,“周婶,怎么了”
周婶看了下门外,没什么人走过,她把不悔招呼到旁边,低声问道,“酒儿,你和卫先生如何了”
“卫先生”不悔有些惊讶,“他怎么了”
周婶嗔怪地瞅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还跟我装糊涂,卫先生能怎么,我是问你和他,是不是互相看中啦”
不悔被她直白的话语弄得一愣,皱着眉头道,“周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是从哪里看出自己和卫和弦互相看中的
周婶自认了解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笃定她是害羞了,再接再厉道,“酒儿,你放心,周婶看着你长大,还能坑你不成你和卫先生之间如何,你跟我说叨说叨,周婶一定会帮你的,卫先生是读书人,你又是秀才娘子,你们俩是再般配不过的了。”
不悔明白她是误会了,摇了摇头,“周婶,我和卫先生真的没什么。”
她的脸上只有平静,寻不到一丝害羞之色,周婶这才觉得不对劲,她的面色狐疑,“真的没什么啊那卫先生是单相思了”
不悔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周婶卫和弦单相思她的错觉,正要反驳,又听周婶道,“酒儿,我是过来人,年轻人的心思我最明白不过了,那次回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卫先生喜欢你,他那眼神骗不了人,我看你的样子,你怕是不知道吧,卫先生一点没跟你透露”
周婶一脸“我绝对没看错”的表情,不悔的辩驳还未出口,就被她的话打了回去,她的眼里满是认真,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纵使不悔心中没有动摇,也不由想着,难道是那天卫和弦有什么地方让周婶误会了
否则她也不会无的放矢。
见她低头沉思,周婶又想到什么,拍掌道,“我知道了,这卫先生果然是读书人,懂规矩,比我们都要讲究多了,他知道你尚在孝期,这才等着不说呢”
周婶向来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这样说着便也是这么想的,心里都快要把卫和弦夸出话来,觉得他和不悔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总之,她就是笃定卫和弦喜欢不悔。
不悔抬头看向眉目慈和的妇人,问道,“周婶,你真的觉得,我和卫先生相配吗”
姑且不论卫和弦到底是不是对她有那个心思,周婶这想要撮合他们俩的想法,远远超乎了不悔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