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云郡恢复了宁静,月光笼罩的云兮楼渡了一层清晖,小院角落里绽开柔粉叶儿的云梦草渡着幽光,屋内传来微弱的对话。
"胡叔,真不行吗?"
阿念趴在桌上,有些气焉儿,她原本以为这群人只是借住包了楼,谁知给的钱快够买好几家云兮楼了,她快哭了,这人稍微有点钱就算了,但这么一看不只是有钱啊,后头可能还有点背景。
胡掌柜原也觉得这群人不简单,就去郡衙府打听了一道,结果得知是这人很可能是连城那边的权贵,这小地方的人怎惹得起。
阿念现在心情复杂,照胡叔这么一说,那他是连城人没错,自己是连城人也很有可能,那以前还真有可能认识。
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自己以前得是有多不长眼才看上个这般变态,又冷又霸道不讲理。
"念念呀,你也别太悲观,胡叔派去连城打听的那人今晚就快回了,到时候就什的都晓得了。"
胡掌管心里也是不敢置信,先头只是觉得这群人古怪,哪里晓得是贵人,先下念念又说这么一遭,也不知是真情,还是跟念念这落水一事脱不了干系追来的。
阿念已经很麻烦胡叔了,说到底,不管有没有那男人的出现,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云郡本就是个隐患,是自己之前想得过于乐观和简单了。
"谢谢你呀,胡叔,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实我觉得他可能说的是真的,毕竟这么多天,也没真正把我怎样。"
阿念从桌上抬起头,弯了弯唇角,故作轻松的说着:"这样算起来我可能还挺有钱的,以后我可就是要罩着你了胡叔,想想还挺激动的。"
其实阿念一点也不激动,她怕极了那个男人,是油然而生地从内心深处发出的警告,她失忆之前定是畏惧他的,搞不好自己还是因为不堪忍受,才投湖自尽的。
可是她不能说呀,既然那个男人势力如此之大,说出来只会徒增大家都麻烦,最终也无济于事罢。
——
"收船嘞,收船嘞!"
"过河赶路的明早儿只能明早嘞。"
临着云兮楼的云溪船夫,扬着嗓子醒省着没赶上晚船的商旅们,雾云游动,遮了天边那轮皎月清晖。
灰蒙蒙的街道偶有行人两两,或调笑或低晦,闲散论着白日里的二三事。
胡掌柜停了敲打算盘的动作,打了个哈欠又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阿念盯着烛盏的眸子眨了眨,觉察到胡叔强撑的睡意,有些愧疚地轻劝道——
"胡叔,你早点睡吧,明日再算也来得及,也不用陪我了,我这就回房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念边说着便把胡掌柜往他房里推着,见胡掌柜回了房,才绷紧神经回了后院,路过转角处,收起了白日拿出来晒暖的云梦草,回了房,检查好门窗才觉困意来袭,蹭着被褥入梦了。
夜已经很深了,飞鸟归林栖巢,人家剪蜡入睡,似是于往夜没什么不同,沉隐在寂静深处,榻梦之间,却又有些什么东西正悄然改变着……
"前主,查到了,在云郡。"泛着夜明灯幽光的大殿下一男子微弓着身,恭敬道。
座上的贵妇慵懒着身子,悠悠吐出一句:"怎么没带回来?"
"世子爷也在,但不知为何已经找到了世子妃却迟迟未有动作,似是并不着急回来。"
月阁的殿中空荡,四周只立着几根红柱,内嵌着夜明灯闪着诡异的光,殿中与月璃软塌隔着长长的殿廊,对话在这远距离下显得有些缥缈不清。
娄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闻砚会是浪费时间在这等小事上的人?语气不禁有些玩味,"可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虽想有个人能牵制闻砚,却并不想望那人成为他的牵绊,阻碍自己的计划,情这个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娄月目光涣散看着远方,似是又忆起了夜宴灯火下,那一身宝蓝色锦袍的欣长身姿,但只是片刻便回神,年少不经事,为情所困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这有情的人最是不堪一击。
"属下不知,不过……"殿中的黑衣男子话语一顿,语气微转,似是在说件有趣的事,"云郡内有月前士的踪迹,有一个人前主您应该很是熟悉。"
男人的话成功挑起了娄月的兴趣,抬手示意两旁的侍女避退,"说吧,谁"
"早年先主派密使去往连城,随从三人……"
——
派去查月前士的人已经回来禀告了,于墨听完便匆匆赶上楼去同闻砚汇报。
虽知道这月前士不简单,可没想到身份竟这样关键,于墨有些意外地惊喜,也不知这消息能不能帮到主子,毕竟主子活得太累了,总该为自己活一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