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荷对沈父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沈父有些怔怔的。
"他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嗯。"沈清荷道:"他家的妹妹年纪比我小一些,性子活泼,坐不住,希望有人能管管。"
沈父没开口。
沈清荷抬头看见他脸上的怅然若失,"爹?"
沈父醒过神,"啊。"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
沈清荷沉默了一下,道:"爹,江家在城中是有名的富商,女儿只是托您的福,有幸读了一些书,又恰巧合适的女先生难找。"
沈父苦笑道:"我也没说什么。"
"您是什么也没说,全写在脸上了。"
沈父有心要辩驳什么,又辩无可辩,只得轻轻叹了口气,"你都十七了,若不是我这场病,也该定下亲事了。"
沈清荷想笑一笑,又觉得不太合适。她拍了拍沈父的手,宽慰道:"爹也不必太过担心。女儿也想多陪在您身边几年。"
沈父低头瞧她,一打眼便瞧见了她颈边的伤,眼中露出疼惜的神色。
旁的人家,十六七的年纪,已到谈婚论嫁,可沈清荷却还未定亲,又因为这场闹剧,外头的名声也不大好听,还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落了疤。
他心中默默叹了口长气。
"你怎么想?"沈父问道:"想去吗?"
"我想去。"
如果有一个人对你说出了相信,他是以他的名字,他的荣誉,他的一切,对你做出了担保。
沈父点点头,"那就去。"
"可是爹……"
沈父知道她担忧什么,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必操心我,刘大夫医术高超,我已经好多了。你去吧。"
沈清荷却不仅仅是担心他的身体。
王氏失踪,那个男人也不知下落,这件事没有解决,便始终是个隐患。
那天之后,沈清荷想了许多。
他们如果单纯是为了绑走自己去和李家要钱,没必要进她爹的房间。
是为了什么呢?
沈清荷想不明白,甚至不敢去猜测那个最可怕的想法。
她抬头对上沈父关爱的眼神,笑了一下,"嗯,女儿知道了。"
……
"女儿不在的时候,爹一定要注意身体。还有,"沈清荷嘱咐道:"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江羡是好人。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即使是邻居,也不要让人进来。"
沈父无奈道:"你会不会太杯弓蛇影了?陌生人我不开门,邻居这么多年,要来看我,你也不肯?"
"不是不肯,是害怕。"沈清荷想起那个男人,越想越觉得,肯定是住在这边附近的,说不定,自己从前还见过。
沈清荷忧心忡忡,"爹你的身子又不好,我去江家,家里便没有其他人了,如果有歹人,我,算了,我要不还是不去了。"
沈父笑起来,"孩子话。这是好事,怎么能不去?你去吧,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不过是生了场病,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
沈清荷摇摇头。
沈父语重心长,"多年的邻居,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而且如果要出什么事,那也是人家铁了心。你就算在,又能如何?"
沈清荷下意识想起头上的钗子。
木簪钝,那天后,她立马换了钗子。
钗子尖端锋利,如果真有什么事,她就是豁出命不要,也绝对不会让人得逞!
知女莫若父,沈清荷一个眼神的变化,沈父就猜到她的心思。
他怜惜地看着面前的女儿,明明是个柔弱的女儿家,偏偏有着不肯服输的倔性子。
性子太倔,不是好事。
沈父柔声道:"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是你父亲,有任何事,我都在你面前。"
有任何事,也该是父亲挡着。
做女儿的,不该这么逞强。
沈清荷听了鼻子一酸,她低下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她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安稳,梦里都提心吊胆,生怕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沈父并没有清醒,而是在她不在的时候,被王氏和歹人害死。
甚至,她还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
那之后会是什么日子?
一个失怙的孤女,会是什么样。
沈清荷不敢想。
……
到江家的时候,早有人依着江夫人的指示在门口接引。
领路的姑姑□□华,年纪约莫三四十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为人却十分亲和。
她细心地给沈清荷介绍江家的布局和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