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你看我的蝴蝶,可好看?"
江游面前站了个明眸皓齿的姑娘,正托着手里的蝴蝶,巧笑嫣然。
她生得明媚动人,掌心的蝴蝶扑棱着翅膀,被她小心拢在手心。
江游的声音懒懒的,"嗯,好看。"
说是这么说,他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也不知是说什么好看。
那扑蝶的姑娘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咬着唇瓣,欲泣不泣,低着头失落走了。
江游翻了个身,"大力点。"
身旁看呆的小厮赶紧回神,加大了摇扇的力度。
江游眯着眼,温热的阳光洒在眼皮上的温度使他心里颇不耐烦。
刚刚那女先生骂他什么来着?
没文采没修养不是好人?
他突然重重呵笑了一声。
吓得旁边摇扇小厮一个手抖,差点没握住扇子。
江游心里不顺气,躺也躺不住了,干脆坐起来,伸手往桌上摸了把果子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顿时充盈口腔,似乎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只是有一点不好,江游低头看手。
紫红色的浆水从涨破的果皮中流出,泛了他一手甜腻,汁水顺着手掌的纹路蔓延,在掌心被阻隔,留下更深的痕迹。
制马时留下的伤,此刻已结了疤。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随意擦过,又揉做一团丢在躺椅上。
"表妹。"
那扑蝶的姑娘欢笑着跑过来,"二哥哥。"
江游起身,温柔地注视她,"实在是抱歉,我今天情绪不好,刚刚让你难过了。"
扑蝶姑娘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我知道表哥每日也很忙,难免有时候心情不好。玲儿都能理解。"
江游嘴角勾了个笑,"你真好,那我就先走了。母亲那里……"
"我知道的,我会和伯母说的。"
江游满意地点点头,"你真是善解人意。"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的一瞬间,就迅速收起了脸上的伪装,毫不留念,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身后,很快就有下人来收拾东西。
人走茶凉。
只剩下扑蝶姑娘和她身边的侍女。
"小姐?"
扑蝶姑娘捡起了江游丢弃不要的脏帕子,小心叠好,"回去吧。"
……
"喜欢吗?"
江歌带沈清荷逛了住处,推开一间房门,道:"我大哥特意吩咐的,说你家住的远,若是有不方便回去的时候,可以住下。"
房间整洁,窗明几净,还特特准备了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沈清荷十分领情,笑道:"你大哥真的很细心,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江歌与有荣焉,骄傲地抬高了胸脯,"那是那是,我大哥何止是细心,简直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沈清荷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江歌是江羡忠实的拥护者。
"你很喜欢你大哥啊。"
江歌重重点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沈清荷笑了笑,江羡当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肯为了妹妹,在发病时还握着陌生人的手。
不像江游。
见个女子就要轻薄调戏,这样的人,别说是做哥哥了,就是平日里见到,都要敬而远之才行。
沈清荷摇了摇头,将那些烦躁的思绪从脑中赶出。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两本启蒙读物,要考校江歌的底子。
江歌恹恹趴在桌上,"不然,再等一等?"
"等什么?"
江歌顿时来了精神,"等红珠把我爱吃的点心端上来,我要两碟酥油卷,还要桃花糕。沈先生也在,应该多备一些,再要一壶花茶和葡萄。"
她双眼亮晶晶的,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只是这美人坯子,想得着实太多。
沈清荷轻轻敲了下桌面,将水杯推过去,"没有花茶,你喝水吧。"
江歌又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写沈清荷出的题。
她拿笔的姿势歪歪扭扭,更别提趴在桌上这种初学者的大忌。
沈清荷却只是看着,没说什么。
待江歌磨磨蹭蹭写完了题,她拿来一看,挑了挑眉。
江歌的底子岂止是薄弱了一些。
家境不错的人家,孩童五岁便要去学馆开蒙,通读《孝经》后,开始诵读四书六经。
江歌这底子,没比七八岁的幼童好多少。
不过江歌是女子,用不着科举。江家又是有名的富商,不管她将来许配何等人家,光是嫁妆便吃穿不愁。
这读书写字嘛,也只是为了让她有更开阔的眼界,能学会独立自主地去思考问题。
沈清荷曲起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桌上叩击。
江歌提心吊胆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写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