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荷转头看她。

红珠对上沈清荷的视线，低下头，她补充道:"是王家的二小姐。"

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沈清荷也并不是全都听过，只是，能和江歌来往的人家，估计也是非富即贵。

沈清荷问道:"是三小姐的朋友吗？"

红珠点头道:"我们家小姐朋友不多，王小姐是难得说的上话的。"

沈清荷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

江歌的性子活泼，待人直爽，怎么在红珠嘴里，却是没多少朋友的样子。

只是她和江歌才认识不久，谈不上了解，有些话即便好奇，也不方便问出口。

沈清荷笑道:“她和三小姐关系应该很好。”

不然以江歌的性子，不会那么亲昵地喊她名字。

红珠道:"王小姐性格温柔，我们家小姐很喜欢她，平日里也常来府上做客。"

红珠说着悄悄抬头看了眼沈清荷，说起来，王小姐和这位沈先生一样，都是秀气文弱的样子。

不过沈先生看着文弱，却很有魄力，不像一般的闺阁小姐。

难怪大少爷会特地请她来教导三小姐。

沈清荷道：“三小姐年纪小，也是应该多交一些好朋友。”

二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

红珠知道江羡和江歌感情要好，沈清荷又是江羡特意给江歌请的先生，便也存了几分亲近之心，一直送她出了大门。

“沈先生，我们家小姐，以后就拜托您多多照顾了。她有时候是任性了一点，但人绝对是个好姑娘，您和她讲道理，她是一定能听进去的。”

沈清荷微笑道：“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而且我也答应过她大哥，会尽心尽力教导她。”

红珠听了放下心来，"先生不嫌我啰嗦就好。"

"那您路上当心。"

沈清荷点点头，转身离开。

……

江家住闹市，沈家却挨着东城墙，这段路着实不短，沈清荷回家时，沈父已喝了药。

"爹你身子还没大好，怎么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沈父哭笑不得，"就熬个药，怎么也就危险了？"

沈清荷不赞同道:"您是病人，病人得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您都可以留着让我来做，您自己动手也太危险了。"

她叹一口气，"今天是我回来得太晚了。我想想，能不能租个车，不然每天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也太长了。"

"我是真的好多了，你不必这么迁就我。我都已经能下床了，说不定过两日，我都可以回学馆继续教书了。"

沈父是学堂坐馆的先生，这些年来在学馆里上课，攒了不少好名声，知道的人都称一句"沈先生"。

若是伤好了，他肯定是要回学堂的。

只是，沈清荷想起市井中风传的那些话，那些话并不好听，比书阁里的话本子还要离奇，可偏偏大家都新奇，热闹着。

今天江游的话，纵使有千般不对，也有一句是真的，她教个书，藏头露尾的像什么样子。

沈清荷垂眸，看见了那被烧毁的床帘一角。

这件事没有解决，便始终教人不安。

沈父见她表情凝重，想了想，问道:"今天去江家还顺利吗？"

沈清荷回过神，笑道:"很顺利，爹你不用担心我。江家的那位小姐虽然活泼好动，但人不坏，是个好姑娘，和她哥哥一样。"

沈清荷顿了一下，补充道:"江大公子。"

"那个来过我们家的江公子吗？"沈父对他印象很好，他点了点头，"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那天等了你很久。"

沈父回想着那天的情景，肯定道:"他很坐得住。"

沈清荷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免得沈父越想越可惜。

江家是城中有名的富商，江羡更是江家长子，他人又生得好，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应该是城中无数人家想要结亲的对象。

而沈清荷，只是因缘际会做了他妹妹的先生。

这做人先生，沈清荷也没什么经验，请教了一番沈父，便回屋埋头写教案。

因材施教。

沈清荷只有一个学生，不过到底是头一回做这事儿，手生，断断续续写了大半个时辰才好。

放下笔时，窗外天色已然沉了下去。

夜色幽暗，四下无人。只有外头的高树低花，迎着风儿晃动，在月下，在地上，落着摇曳的影子。

夜风吹拂过的簌簌之声，更显得此刻此地，寂静无声。

沈清荷停下笔，她抬头看见窗外的天空。

天空漆黑，然而星光熠熠。

……

连着几天，都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