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府邸。
“老爷,这事儿你可不能就这样简单放过了,我们菲菲被打成那样,床都起不了,还怎么成亲啊!”穿金带银的贵妇人含泪呜咽,不停用手中的帕子推挤着身前的男人。
知府大人一挥手撂下茶杯,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她一个闺阁女子,被人直接闯进了闺房中,外人知道了名声能好看吗?”
贵妇人哭得更大声了,嚷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怎么办!我暗地里查着,你们老老实实的不要闹,等先把她嫁出去再说吧!”
知府大人不耐烦的扬长而去,贵妇人抹抹眼泪,捻着帕子去了内室,内室的装修奢靡,雕花木床,珠光宝气,到处都垂落着柔软轻白的纱幔,一片女子闺阁的靡靡之感。
水绿绣花的丝绸被褥间,有一个鼓起的小包,不时的颤抖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女儿啊。”贵妇人连忙掀开被子,将头发散乱,伏床哭泣不休的苏菲菲扶起来,用手中的帕子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快别哭了,脸上敷的药都要哭掉了。”
苏菲菲仰起脸,露出一张青青紫紫惨不忍睹的脸,大哭道:“娘,我可怎么办,三天后就要大婚了,我这样张郎要怎么看我,他本就对我不甚满意。”
贵妇人也束手无策,她脸上身上都伤得不轻,就是用上上好的伤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全的。
苏菲菲看她这样,哭的更大声了,喉咙嘶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昨天深夜,苏菲菲睡觉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蒙着被子一通乱打,那人下手极重,丝毫不顾及她尊贵的身份和娇艳的容貌,偏偏苏菲菲睡得正好,一时间也没想起捂脸,等人走了以后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被打成了这样。
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也不想着要严惩袭击了自己的贼人,只想着要赶紧好起来,免得她倾心许久使尽手段才嫁得的张郎因此事而厌烦了自己。
正当知府府邸中的母女两人想着方法治伤的时候,铁匠铺中的木娅敲响了赵殷的房门。
“赵大哥,是我,四娘。”
木娅一向极重规矩,很少直接到赵殷房中去寻他,听闻此言,赵殷猝不及防的从床边弹起,一边慌张套上衣服,一边应声道:“四娘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开门。”
听着房内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木娅抿唇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片刻,收拾打扮好的赵殷推开房门,稳重自持的沉声道:“四娘,何事?”
木娅的目光在他还滴着水的发梢上一晃而过,抬头看他黑沉沉的眼眸,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是你去打的苏菲菲?”
她这么一问,赵殷的眉毛立刻就皱起来了,刀疤一狞,俊朗的面容戾气横生,带着一股怒气磅礴欲择人而噬的压迫感。
木娅叹口气。
平常人看到他这样,肯定会吓得手软脚软,立刻转身就要逃,可她与赵殷相处了这些天,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性,轻而易举就看出了他凶煞黑眸下闪烁的不安。
“你闲的没事儿干,打她干嘛。”
赵殷目光越发森冷,抿着唇犹豫了半天,闷闷开口道:“她欺负你。”
前几天那伙来闹事的混混,派去的学徒跟踪了半天,看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给了他们银两,随后又从正门光明正大的回了知府府邸。
下人们要回府只能走偏门,走正门的都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木娅一听学徒回来传的话,就知道肯定是苏菲菲又开始作妖了。
“她可是个女孩子,你就这么打她。”木娅哭笑不得。
但赵殷那边可没有什么男人女人的区别。
他就是按照平时教训街边的地痞流氓时的方法朝脸和四肢打,避开容易不小心打死人的肚腹和后脑,尽量往面上招呼,既能下了她的面子,自己打着也过瘾。
至于什么姑娘家破相了会怎么样,赵殷根本没想过,也没意识到那是个娇弱美丽的女子,只当作是个该打的人,男人女人都一样打了。
木娅看着面前闷闷不乐不说话的男人,忍耐片刻,还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你快跟我说说,你怎么打她的。”
娇美的少女笑容灿烂,乐不可支,即使那是幸灾乐祸的笑声,但赵殷还是看得出了神,支支吾吾半天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了苏菲菲的倒霉史,木娅笑了半天才镇定下来,眼中尤带笑意的说道:“我本是打算过了这茬再收拾她的,没想到你出手这么快。”
她冲赵殷抿唇一笑,“谢谢你。”
这话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似乎过于生疏,但木娅还是想和他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