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野完全没个来上学的样,书都没带一本,模样微懒向后靠着侧头看她,慢条斯理地出声。
“阮阮,你课本拿倒了。”
“”南思阮垂眸看了倒过来的字体片刻,将课本扶正,一声不吭继续看着黑板。
小姑娘背脊僵着,板着脸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看,一双杏眼睁着微翘,皮肤皙白透着点粉红,睫毛微长且密,眨眼时小扇子似的蒲闪。
片刻后,梁南风组织学生进行相互指导,讨论古诗部分不懂的内容。南思阮虽然满心抗拒不想和对方说话,却也不想让梁南风难堪,犹豫着侧身试探问:“你有什么不懂吗?”
顾向野视线停在她的红唇片刻,敷衍“嗯”了一句,漫不经心道:“有一句诗,不太懂。”
南思阮没想到他会认真答题,耐着性子把凳子往他那侧挪了挪,侧身去问:“哪一句?”
顾向野沉默几秒,像是在回忆,随后慢慢念了一句。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他嗓音微沉,念起诗句来极有味道,像是慢慢舒展开的江南烟雨画卷。
南思阮认真等着,听到这一句后迅速反应过来,痛苦阖上眼。
他果然看到那一页了。
在日记本里,她最不想让人见到的那段。
顾向野散漫地看着她的微表情,还不够似的又问了一句:“这句,是什么意思?”
南思阮捏了捏拳头,目光略过对方校服下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心中一个小人伸手拦住自己说南哥算了算了,深呼吸片刻艰难解释道:“这句诗,出自《西洲曲》,是希望自己对情郎的思念能寄托予南风,入情郎梦中的意思。”
顾向野漫不经心点了点下巴,又问道:“那这句诗,让你想起了谁?”
南思阮咽了咽口水。
该来总会来。
她心头一横,硬憋着嗓子挤出点点哽咽。
“我爸死的早。”
顾向野怔了半秒,侧头看向她。
小姑娘眼眶红了一圈,尾音染了点哭腔,咬着唇像是极其委屈似的。
顾向野喉咙动了动,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畜生。
南思阮神色悲凉,抬手一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边往顾向野的方向一点点挪动边凄怆道:“我们家是西边农村里出来的,我爸生前是村里算卦能手,那阵子田里大旱,我爸在梦里托梦给我,说他已经在天上做法,什么时候刮南风了,什么时候西边的村子就会下雨”
“”
南思阮编的口干舌燥,边偷瞄着对方听得似是动容,动作飞快探出爪子伸向对方裤兜露出的黄色本子,随即就被微凉的手钳住手腕。
半晌,顾向野低声笑了一句,在南思阮耳畔十分困惑似的响起。
“阮阮,你干什么扒我裤子。”
“”
下课后,梁南风点名让南思阮去找他一趟。
南思阮开了点窗让风吹进来散去面上的燥热,拉开凳子像是生怕顾向野再说什么狗话似的飞快从后门溜了出去。
次重点班级的课间并不闹腾,即使下课也极少人在班上打闹。倒是窗外经过的人数多了起来,还有意无意地都往窗边最后的座位瞥了一眼。
学校间的流言也逃不过坏事传千里的定律。南大之星真真假假的风流事迹很快传遍了南中,大部分人此刻还停留在有贼心没贼胆的程度。
渐渐也有人停下脚步围观,甚至偷偷拿着手机拍照。片刻两个女生一个拖着一个从后门进了教室,前面的看上去气势很足,番茄色的口红衬着面目极艳,后面跟着的羞红半张脸,垂着头不说什么。
这种阵仗一看便是普通班的学生,大多也是资本家的家底。班上同学大都以为是来示爱新同学的,偷偷往后瞥着想要看戏。
带头的女生走到顾向野身边才怔了片刻,目光略过他身旁的空位,扬眉失望道:“阿阮怎么不在?”
后面跟着的女生闻言顿了顿,从后面探出个脑袋,眼眶有些红:“我就说该先和南学姐提前说一声”
两人一句接一句,意思很明显是过来找南思阮的。班上同学都了然地回了头,似是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两人又交头接耳片刻,预备铃声响起,带头的女生接过两大袋子零食,上前一步往顾向野手里一塞,“南大之星啊不同学,待会南思阮回来你帮我给她,谢啦!”
顾向野未来得及出声,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出了教室。
他垂眸看看了看袋中的零食,偏辣口,红色的两大袋子,最上面还搁了一张便签。
上面少女的字迹并不大好看,但看得出努力写的工整。
[给全世界最好的阿阮学姐:]
[一点心意也不知道学姐喜不喜欢!我超超超超级爱你呜呜呜!想把学姐娶回家希望学姐能同意!]
顾向野看了片刻,嗤笑一声,漫不经心拎着零食搁在一旁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