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问,周爱萍还真有东西,结果拿出来的却是昨天他们送的那只野鸡,不过已经是拔了毛处理过的了。
“你们把这只鸡给建国捎过去吧,让他自己做做吃,他发的那点粮票每个月都不够,肉票基本都换成粮了,肯定不舍得买肉。”
陈喜妹把鸡放进筐子里,想着下回谢峰要是抓了啥再送过来,爹娘年纪大了也得补身体。
今天运气不太好,没有遇上去县里的牛车,陈喜妹和谢峰并排走着,谢峰特意站在风口这边,能挡一点是一点,不过没多大会儿,陈喜妹的脸还是被风给吹红了,手脚更是冻的发麻发木。
走了足有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县城,陈喜妹又有点后悔,怕被那个缠着她的混混头子叫啥三喜的认出来,尽量把围巾往上拉。
两人出发的不是很早,这会儿估摸着得有十点来钟,直奔供销社的糖果柜台。
陈建国正给人称糖,抬头看见了他们,冲这边笑笑,收完钱这边没买东西的人了,冲着谢峰点点下巴,问陈喜妹,“认出来了?”
“二哥,你怎么知道的?”他就结婚那天回去了,咋猜出来的。
“这还用猜,一看不就看出来了,要是你还小傻子似的,怎么可能跟他来县里,还这么亲近。”
陈喜妹翻白眼,“二哥,我才不是小傻子!再说,谁跟他亲近了,你要是再欺负我,娘给你带的鸡我可原样带回去了!”
“别啊,你是咱家最最聪明最漂亮的好妹妹成了吧,你哥我都有一年没痛快吃肉了,你结婚那天还就抢到几口,瞧瞧都瘦成啥样了!快给我拿过来,哥这还有点糖票,给你买糖吃!”
陈喜妹把鸡递给他,“说的那么可怜,九月的时候我来找你,还看见你啃猪头肉呢。”
陈建国啧了声,“那点猪头肉下酒都不够,有了这鸡可算能解解馋了,等过年的时候还能回去再蹭几顿!”
他放好了鸡,果然给她称了糖,不过糖票没在手上,暂时跟同事借的,回头再还。
毕竟陈建国上着班,陈喜妹也不好一直站在这跟他说话,见又有客人来,就对谢峰说,“你想买什么,咱去买东西吧。”
卖糖果的柜台旁边就是卖点心的。
“同志,帮我称两斤核桃酥,再来三斤这个豆沙馅的点心。”谢峰道。
负责这个柜台的是个女同志,陈喜妹总来,她认识,但不认识谢峰。
谢峰打扮成冯瘸子的样子,走路一瘸一拐,虽然收拾过但穿着还是有点邋里邋遢。
前两天陈建国倒班说家里妹子结婚,不会吧,这么水灵灵的女孩怎么嫁了这么个人。
女柜员一边寻思着,一边给装点心,毕竟是同事亲戚,倒是没觉得他们会没有票买不起,不过一气买五斤点心配上他们的打扮和身份,给人的印象格外深。
“核桃酥一块二毛钱一斤,这个白皮的豆沙馅点心贵一点,一块五毛二一斤,总共五斤的点心票、六块九毛六分钱。”
谢峰付了账,把点心提在手里,示意陈喜妹再去别的地儿。
等他俩走了,女柜员问陈建国,“刚才那个是你妹的对象?长得看着老了点,不过还挺疼你妹,一下子买了五斤点心呢!”她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么多。
陈建国知道她说的看着老,其实还有好些别的不好听的话没说出来,等会儿肯定就得跟别人说他妹夫咋样咋样,但陈家人从没嫌弃过,因为谢峰本事大着呢。
“你会织围巾吗?”看见卖毛线的柜台,谢峰问陈喜妹。
“会啊,这简单,我戴的这条就是自己织的,好看吧。”她扯扯藏蓝色的围巾。
“好看,”转脸就拉着她到了柜台边,“同志,来点毛线,”又问陈喜妹,“对了,给我织围巾得要多少毛线?”
“你想让我织?”
“对呀,难不成还是我织?喏,这些点心算是报酬,织不织?”
陈喜妹打小就是个小吃货,看见啥都馋,也是大伙儿肚子里都穷,谢峰饭量大,总是吃不够,到处找吃的,所以陈喜妹就爱跟着他。
点心啊,她看了看点心,平时吃的比较多的是核桃酥,那个白皮的,基本一年也吃不上两次,每次二哥给她买,也就买三五块而已,这么一大袋,太有诱惑力了。
“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买三两毛线吧,我给你织的稍微宽点,暖和。”
毛线的颜色不多,只有浅驼色、深驼色、黑色和藏蓝,谢峰选了黑色。
最后又走到另一个柜台,给她买雪花膏、蛤蜊油和洗脸的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