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真够不要脸的。”
“这家人居然是咱生产队的,说出去我都害臊!”
社员们又议论起来。
甚至有人挥着拳头说,“我原来最看不起冯瘸子,现在我最看不起你俩,闺女那也是一条命啊,没你们这么不把命当回事的。你俩要是再敢讹他们,他们就算不打人,我也要揍你们!”
“算上我一个!我也看不下去了!我一大老爷们都要哭了!”
看着众人对她群起而攻之,刘招娣也有点怕了,她怕挨打。
“这、这件事就算了,我信他们了还不成?不过孩子是我的,把孩子还给我!”
谢峰和陈喜妹都看着圆圆,圆圆身子一抖,咬着嘴唇,她不想回去,可看着刘招娣恶狠狠的样子,而且孩子都是应该跟在妈妈身边的,点了点头。
点完脑袋,整个人更蔫儿了。
圆圆到底是别人的孩子,他们不可能强行留下,而且她自己都点头了,陈喜妹只能答应带圆圆进去穿衣裳,回来就交给她。
圆圆被抱回温暖的屋子里,那身旧棉袄被陈喜妹放在炉子边上已经烤干了,但依旧脏兮兮、硬邦邦、死沉死沉的。
这炉子还是冯瘸子留下的,全村仅此一个。
冯瘸子他爹以前在县里煤站上班,也不知道具体做出啥突出贡献人给没了,本来就没妈,冯瘸子十来岁时成了孤儿,煤站看他可怜,也看在他爹帮煤站挽回重大损失却献出生命份儿上,层层批准后便同意每年给他一点只有城里人才有的煤烧,当然完好的蜂窝煤是不可能的,给的都是煤渣混了黄泥做成的煤球。
可也正是因为这些煤球,冯瘸子才被煤气熏死了。现在陈喜妹和谢峰用的煤则是用谢峰的票和钱买的,不过因着数量少,跟冯瘸子一样,只能在冬天最冷的时候点几天。
陈喜妹给圆圆把衣服换上,听见圆圆肚子叫,这才想起来光应付该死的刘招娣和钱磊了,他们还没吃东西,圆圆更是打从昨晚就没吃饭。
“圆圆,这个给你吃,就在这吃、吃完再出去。”陈喜妹给她拿了块白皮点心,又倒了点热水。
“姐姐,我、我不要。”圆圆咽了咽口水,更觉得饿了。
可她感觉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俩哥哥姐姐,因为爹娘对他们很不好的样子,她不能平白拿人家东西。
陈喜妹把她攥成小拳头的五根手指拉开,把点心放在她手心,“姐姐给你吃的就拿着,你爹妈咋样不关你的事。”
她挺喜欢这孩子的,居然没被刘招娣和钱磊养歪,没人教也挺懂事,就是看着让人心疼。
这么一比,陈喜妹觉得自己简直是蜜罐里头长大的。
圆圆吞吞口水,慢慢拿起来咬了口,白皮酥的掉渣,她只好小心的两只手捧着,咬到里头的枣泥馅儿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甜是这么个味儿,眼睛一眨,眼泪吧嗒又往下掉。
等她吃完,连掉在手里的渣子都一点点舔干净,陈喜妹给她洗洗手、擦擦嘴,这才冷着脸把她还给刘招娣。
刘招娣早就等得不耐烦,把圆圆一扯就走,眼瞧着没热闹看了,其他人也散了。
“喜妹,你也别太难受了,一个人一个命。”沈兰花劝道。
沈兰花嫁到陈家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一开始也怕婆婆和小姑子不好相处,没想到婆婆从来不乱管闲事,陈喜妹看着大大咧咧是个小辣椒,但心底特别好,所以跟陈家人相处的挺自在。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好脾气、没那么多小心眼子的人。
“二嫂,我知道,”她看向陈建设,“大哥,你和二哥、爹娘、还有峰子哥小时候对我可真好!”
就算闹饥荒的时候,也没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大个二哥和峰子哥,还总是偷偷省一口吃的给她,她都没怎么太饿过肚子。
陈建设拍拍胸脯,“那是,爹说了,一家人就得有一家人的样子,才能日子过的红火。妹、媳妇儿,刚才哥做的不错吧!”
陈喜妹竖起大拇指。
沈兰花直接翻了个白眼儿,“就你那怂样儿,都吓得快尿裤子了吧!”
陈建设那么大的个子,把脸一皱,委屈道,“媳妇儿,给我留点面子成不成?”
肉肉咯咯咯的笑着挥舞小手,往他爹脸上拍了一巴掌,陈建设不仅不生气,还说儿子劲儿真大,一副傻爹模样。
陈喜妹和谢峰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