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肯定是老陈头偏心,那鱼本来就应该进自己跟钱磊的肚子才对。
少吃一条鱼,钱磊就少补充点营养,他是读书人,在乡下种地本来就受委屈了,现在居然连一条鱼都有人抢,老天爷太不公了!
等大伙儿散了,陈喜妹和谢峰才发现刘招娣不知道啥时候走了,根本就没管圆圆,直接把她扔在了这里。
陈喜妹一眼看见陈老太太慢悠悠转身往家走,喊住了她。
“那啥,陈奶奶,刚才谢谢你帮圆圆说话。”
陈老太太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我才没帮她说话,那刘招娣原来把我这个老婆子好不容易捡的柴抱走了,我就是为了骂她。”
说完,不理她们了,迈进门槛把大门一关。
陈喜妹摸摸鼻子,突然觉得陈老太太其实也挺可爱的。
可爱?
她被自己这突然的想法搞的有点那啥,那老树皮一样的脸、听了让人气的直冒烟的话咋也说不上可爱呀!
她肯定是被刘招娣气糊涂了。
“反正等会儿就吃晌午饭了,圆圆,你就先在哥哥姐姐家待会儿吧。”
陈喜妹把她领进屋,屋里其实还有股残留的臭味儿。
圆圆嗯了声,脸颊和牙齿都疼得厉害,可她一句疼都没说。
哥哥姐姐家好暖和,还说那条大鱼都是她的,虽然圆圆疼的大概这几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但这却是她出生以来,第二次有了被人当成宝的感觉。
第一次是被谢峰从雪山救回来的时候。
“我回来了,我去家里跟娘要了几个鸡蛋,等会儿煮煮剥了皮、给圆圆敷脸,就没这么肿了。”
陈喜妹还以为他干嘛去了,原来是要鸡蛋,说来也是,他们家不缺肉,就是没鸡蛋吃。
“这玩意能管用?对了,等开了春,谁家母鸡抱窝了,咱也弄三只鸡养呗。”这样就有鸡蛋吃了。
“成,你说啥就是啥!”
也到了做晌午饭的点儿了,谢峰寻思着圆圆那嘴也吃不了啥,只能喝点稀的,干脆抓了把大米煮稀饭。
他们这边不种稻子、不产大米,主要种麦子,所以大米是挺金贵的东西。
顺便把鸡蛋洗干净,扔里头煮煮。
谢峰往屋里瞅了瞅,小声问陈喜妹,“你男人刚才踹的那一下解气不?”
说的当然是拦住刘招娣的那一脚。
“解……”陈喜妹说了一个字才发觉差点上了他的当,瞪他一眼。
“咋了,我不是你男人还能是啥?”
“你是我儿子,噗嗤。”陈喜妹自己说完就忍不住笑了。
谢峰无奈脸,她要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这么能耐,他真跟她姓。
“贫嘴,整天胡咧咧。”
“那也是跟你学的。”
这个嘛,他好像还真是有点不可推卸的责任。
“哎呦,那我可真是犯了大错,把好好的小闺女教坏了。所以没法子,这辈子我就委屈点,只能跟你在一块了。”
陈喜妹送他一对白眼,要是不委屈点,是不是想上天?
“饭我自个儿做就行了,你进屋去吧,”谢峰朝屋里努努嘴,让她哄孩子去,嘴上又忍不住范欠,“正好积累点经验,将来咱俩有了孩子就好养活了。”
见陈喜妹凶巴巴的瞪他,谢峰捂住嘴,得了,他不说了还不行。
进了屋,圆圆就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姐姐,我给你和哥哥惹麻烦了。”
她本是好意,觉得他们总是帮着她,就偷偷往桶子里多放了一条鱼,结果办成了坏事,自己也挨了打。
圆圆眼睛眨啊眨,担忧的掉起金豆豆来,“姐姐,我的牙是不是长不出来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生产队里的老爷爷老奶奶才会掉牙,她见过出殡的,那就是快死了。
虽然爹娘总打她,可圆圆还不想死。
“啥呀就快死了,别哭,谁说的?”
等弄清为啥,陈喜妹差点笑出来,但圆圆哭的太伤心了,只好忍住。
“小孩子家家的瞎想啥,你掉牙跟爷爷奶奶们掉牙不一样。他们是年纪大了,你再长几岁,小孩本来就会换牙,重新长出新的来,你只要多吃东西,长得高高壮壮的,应该也能。”
圆圆渐渐止住了哭声,真的吗?姐姐应该不会骗她,所以她不会死啊。
可是,她低头看着脚尖,爹娘还会让她住在家里头吗。
圆圆鼓起勇气,“姐姐,你跟哥哥能当圆圆的爹娘吗,圆圆觉得你们才像圆圆的爹娘。”
说完,她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