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三公主,城主传召你呢。”
梓锐急匆匆地敲门,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回应,便推开门进去,见他的公主倒在桌上,瞧着像是宿醉。酒壶却好端端竖着,面前放了一溜杯子,也是好端端的,排得很齐。
梓锐叹口气,轻轻过去,改了语调唤:“公主,该起了,城主叫您。”
陈芊芊半睁开眼:“等会儿吧,有点头疼。”
梓锐问:“让厨房送点醒酒汤昨天晚上备的,很快就来了。”
“不用了,我没醉,就是有些懒,不想起。”
“让我再睡会儿……”
梓锐没再劝。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她却又皱皱眉,“算了,也不差这会儿,收拾收拾,去母亲那里。”
城主府。
陈芊芊进了厅内,见母亲端坐着品茗,透着副了然笑意,而裴恒端站在一旁,垂首看不清神色。
“裴恒,你自己说吧。”
裴恒抿唇:“三公主大婚以来,连宿教坊司,又与韩少君大打出手,臣以为、臣以为……”
陈芊芊插口:“我知道,行为无状恣意妄为,坏了两城‘情谊’,应罚。”
她混不在意:“除此之外,我既已成婚,之前的婚约理当作废,裴司学所言有理有据,母亲照办就是。”
裴恒僵了僵。
“哦?芊芊你认罚?”
城主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
陈芊芊无丝毫在意,笑道:“母亲饶了我那么多次,这次罚一罚也没什么。”
“嗯,那你即刻从教坊司搬回去吧。”
“女儿遵命。”
陈芊芊等了等,却没了下文。
“母亲”陈芊芊疑惑地唤了唤。
城主把打量裴恒的目光收了回来,道:“和韩少君好好相处。”
陈芊芊听到母亲在“好好”二字上咬音格外重,心中一笑,面上异常乖巧地道:“女儿会与韩少君好好培养感情。”
“行了,你们回去吧。”
“回去”陈芊芊诧异道,“与裴司学的婚约也需要母亲下道旨才能解除呀。”
城主似笑非笑看了裴恒一眼:“你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再来,回吧。”
陈芊芊顺着看了裴恒一眼,见他依旧不出声反驳,心下便知道他并没提及此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府,她没忍住问道:“不是说好今日来母亲这里解除婚约吗?”
裴恒看着路,只道:“婚姻大事,城主自有定夺。”
陈芊芊挑眉笑了笑:“你怕母亲这也无妨,我去提便是,母亲一向宠我护我,一纸婚约,想必不会对我如何。”
“三公主,”裴恒语气沉了沉,“您该收束下脾气,城主每日已被政务所扰,你不该再让城主操劳。”
陈芊芊眼中漫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慢吞吞回道:“哦。”
他提醒:“您还得与韩少君道个歉……”
听到这话,陈芊芊的笑意一点点收了回去,神色冰冷,眸光幽深。
她心想自己最近的心性是真的不行了,之前与韩烁相处有些赌气行事不周全也就罢了,这次竟一时欣喜忘了韩烁这个祸害。
这个人惯会拿捏弱点欺心瞒情,城中眼线又不知埋了多少,上一世与二姐“浓情蜜意”相处杀了她多少亲近之人,自己此次与他剑拔弩张,这小人心里指不定多么记恨,此时尚无万全之法,自己都没法保全,倘若又不幸中招……
裴恒只以为她仍在闹脾气,不愿以公主之尊向质子俯首,一口气堵在心头,正要按捺下来温声劝两句,却听陈芊芊轻飘飘道:“司学似乎不管夫妻相处吧?”
裴恒皱眉,正要说这是家事亦是国事,她却轻佻地压了过来,双手环住裴恒,扯了扯他的衣领,笑道:“不过若是裴司学愿意进府,做我的侍夫……不,总算是从小婚约,我抬你做平夫,那这事儿我自然愿意给司学一个面子。”
裴恒只觉原本升腾的一股羞恼消失得无影无踪,僵住的身子一寸寸变乏变冷,呼吸却随着那一言一语渐渐平稳。
他将陈芊芊推开,兀自整理了衣物,冷淡道:“三公主慎言,不论是于韩少君还是在下,这都是羞辱。”
“这怎么是羞辱呢,”陈芊芊笑吟吟地,“我与韩少君是修两城之好,与裴司学是全竹马之谊,得齐人之福,岂不是美事一件?裴司学,你我婚约在身,进我的府,可是理所应当啊。”
“过两天似乎是个黄道吉日,我将你抬进府如何?放心,我与你定会走完全程,不必担心我会省略祭天……”
“陈芊芊!”
裴恒心底生出无限寒意,咬牙切齿道:“你非要如此羞辱我吗?!”
陈芊芊显得惊诧又无辜:“我没有呀,这些事不是理所应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