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冬日的行道树上是干枯的枝桠，今天的天空，蓝地澄澈又透明。

陈果从出租车中拉出了她的行李。

陈雨眠抬头，是熟悉的几个大字。

网吧前的道路相当嘈杂，人来人往。出租车发动地没有声响，在两位客人全部离开之后，也快速从两人身后离开。

兴欣网吧。

曾经供出了父亲，又被父亲注资扩建。从大伯转到父亲暂时经营，堂姐大学毕业再转到堂姐手中，也是她在假期回来玩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有两件事，必须处理。

“姐姐，墓地……”女孩儿的话没有说完，陈果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有这种事，她的心情也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已经买好了。”

“把东西收拾下，送过去，埋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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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平稳地行使在h市的马路上，外面冬日的阳光从刷洗干净的透明车窗照射进来，显示出微微暖意。

那两人已经故去，她却连骨灰都拿不出。

能拿出的，只有衣物，送去后，被埋入了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从南山公墓回来的路上，陈雨眠的手机中弹出了这件事的报道。

已经时隔大半个月，但涉及到了西方两个主要国家，涉事机型更是在全世界不少国家都有服役，因此牵扯面颇大。

涉事公司是m国最大的航空公司，她却也知道，那家公司同时是m国军备竞赛的主力之一，与m国政府和军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件事的博弈背后，不是仅仅处置一个企业如此简单。

只是，有一件事，是她没想到的。

关于这事儿的最新一篇报道下，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

“有钱人就是了不起。生是y国人，死是y国鬼。死的活该。”

再下面的评论，有人说死者安息，也有评论，不堪入目。

这篇报道，用作者的话说，是他“揭露空难中遇难的那几人的身份背景，让公众拥有知道真相权利”的文章。

“高管，资本家，‘香蕉人’，为了利益，抛起祖国，比大多数人过得好，就算死了还能全世界出名得巨额保险，平民百姓根本用不着也没资格同情”——这是最能够挑起人们愤怒和情绪的方法。

于是人们说，死的活该。

节奏，被带起来了。

每每谈及到这些人们敏感的领域，网友们便会如同被激怒的刺猬，即使不明真相，但凡被挑逗起任何情绪，便会竖起一身尖刺，攻击的同时还自以为站到道德制高点。

那些批判的言辞如同潮水，肆无忌惮中夹杂着尖锐的刀枪，冷嘲与热讽，冷漠与无情。

生与死面前，人们的态度就这样被简单地改变，一篇篇带节奏的文章，模糊不清的言辞，戳中读者们敏感点的关键词，在网络上掀起一场狂欢。

他们狂欢的脚底，是逝者的一片骨灰。

不，在那场事故中，他们被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