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郁,厌世,惧光,但我爱你。“谢谢!”
说完,他拿起茶杯凑到唇边轻抿了口,感受着那微苦回甘的口感在唇腔间荡漾,扩散。
丁耀睇着他,扬唇轻笑,跟着调转壶口,给自己也斟了杯茶。茶水倾泻间,竟带出了几分禅意。
“不是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茶水半满时,丁耀端起茶杯轻啜了口后,不经意的问了句。
陈睿泽闻言,眸色微黯,顿了顿才道:“想留下来学习学习你慈善基金的运作。”
丁耀听了,也没多想,只当他是真的有兴趣。
“这块,我只出钱,其他的都有专人运作。你要是有兴趣,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我中午约了他吃饭,一起?”
“不了。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清瑜,有需要我再联系他。”陈睿泽想都没想,就推拒了丁耀的邀约。
他不喜欢饭局,任何形式的,对慈善基金也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想见见她,确定乔希是不是就是他戒不掉的天籁之音。
丁耀轻笑一声,显然早料到他会推拒。
“真不去啊?还准备把我妹妹介绍给你认识”
“丁小姐?”浅海合作案筹备至今已经两三个年头了,陈睿泽同丁家算不上多熟络,基本了解还是有的。
丁耀笑着摇头:“不是!南城的朋友。乔希,她是国内最知名的女歌手,今晚会助力嘉禾慈善募捐。”
“乔希”丁耀的话就像一块巨石直直的砸在陈睿泽的心湖上,震出惊涛骇浪,不自觉的在心底唤出她的名字。
“不过没关系,以后有机会。”丁耀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也是个界限感极强的人。人都推拒了,他自然不会再强求。
“你们约在哪儿?”丁耀的话唤醒了陈睿泽,他缓了缓,眉目疏淡的问道。
“四季,你住的地儿。”
对话到这儿,丁耀隐隐觉得陈睿泽有些反常,但看着,还是一派清冷沉郁,寻不到一丝温度。
是他想多了吧?
丁耀如是想,薄唇缓缓勾起。
“那倒是巧了,我也约了人在那里。你要是不介意,我们拼张桌,这摊我做东。”陈睿泽勾唇笑道,透出愉悦,就像是真的赶了巧。
陈睿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丁耀也不好再推迟。
他笑着回道:“有人请客,我怎么会介意?但太多人就免了,我怕吓着小希。”
陈睿泽从善如流,眼底漾起了几缕清浅细碎的柔光:“不会,就我和清瑜。”
约好了一点在龙景轩中餐厅见面,小希定了个十二点半的闹钟,简单的冲了个澡就钻进被窝准备眯会儿。刚从德国回来,她的时差还很混乱,白天想睡,到了夜里,又跟只夜猫子似的,越夜越清醒。
卧室里温度舒适,困倦的小希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大半个小时过后,手机闹钟响起,小希被强行唤醒,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杏眼迷蒙。
缓了几分钟,才悠然记起自己已经来到香港。
约了耀哥吃午餐
小希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挑了件粉色修身一字肩礼服换上,白皙纤细的锁骨和纤柔身段生生显露在镜面中。当三千墨发轻挽,一副面孔,清冷和明艳交织,般般如画。
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但她很清楚,她来这儿是工作的。
而美,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希宝,你好了吗?】
小希还在描眉时,助理小辜发来条信息。她放下眉笔,拿起手机回了信息:
【五分钟后,我的房间门口见。】
【收到,五分钟后见!】
同助理约好时间后,小希加快了速度。
还没到五分钟,她已拿着手包和保温杯出现在套间门口。
小辜看到她这副装扮,眼底冒出惊艳:“我们希宝就是漂亮,杀遍香港宅男。”
感慨时,她抽走了小希手中的保温杯塞到了自己的背包里。小希空出手,抬手轻戳了下她的额头,
“胡乱说,也不怕被人听到笑话。”
“怕什么?实话都不让说了?我们希宝本来就是某扑新女神,万千宅男的白月光。”大抵是怕小希闷,旭日给她配的工作人员都是活泼明朗的,连司机没事儿都能给她唱两嗓子陕北民歌。跟他们呆一起久了,小希感觉自己变了,自恋就不说了,还在欢脱这条路上越跑越远。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
“我可不稀罕做什么万千宅男的白月光!我就想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择一城?巴黎?米兰?纽约?”
“不要!我只想呆在南城”
乔希和小辜相携朝着电梯口走去,轻声细语撒了一路。
“小希,这里”乔希和小辜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往餐厅里走,当无遮挡的维多利亚港海景映入眼帘,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丁耀
乔希循着声音寻去,看到他和霍家俊正坐在靠窗的餐台旁朝她挥手。
“耀哥”乔希笑着同他打招呼,稍稍加快了脚步。
“对不起,你时差都没倒过来,就让你辛苦跑这一趟。”当小希走近,丁耀起身,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
“谢谢!”小希弯腰压裙,然后坐下
“不会。能为慈善事业和耀哥尽一份心力,很开心。”
丁耀凝着女孩儿温软含笑的眉眼,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笑着将话带到了别处。
“外公外婆还好吗?”
小希轻轻颔首:“挺好的。”
丁耀闻言,由衷一笑:“那就好。老人家身体好,我们这些小辈才能安心工作。”
“是。所以我隔断时间就会飞过去看看,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
“耀,叙旧待会儿有的是时间,问问乔小姐想吃什么。”两人闲聊时,霍家俊忽而搭话。
“抱歉,好久没见到小希,有点激动!”
丁耀应声看向他,轻声失笑道。说话间,将桌台上的点心牌和菜牌推到了乔希面前。
“看看吃什么?今天有你喜欢的鲍鱼鸡粒酥,我给了点了。”
“谢谢耀哥”
同一时间,陈睿泽和蔺清瑜也乘坐电梯下到四楼,来到龙景轩门口。
“蔺先生,您是落了什么东西吗?”两人一到,就被一个小时前才为蔺清瑜提供过餐台服务的侍应生撞见。他连忙迎了上去,贴心有礼的询问的道。
蔺清瑜莫名其妙的笑开了:“没落东西,陪朋友过来坐坐。”
“那就好,靠窗还有张台,我带你们过去。”侍应生微抬起右手比了个请的姿势,准备带两人过去。
蔺清瑜却道:“不用了。丁耀到了吗?带我们去找他就可以了。”
侍应生点头:“到了,我带你们过去。”
“谢谢!”
“不客气,这边请”
说完,侍应生就带着陈睿泽和蔺清瑜朝丁耀的餐台走去。在他转身的那个刹那,蔺清瑜抬起手肘撞了撞身旁静默不语的男人,俊眉轻挑,戏谑道:
“你到底什么情况?爱上丁耀了?”不然没法解释陈睿泽的反常。一个自律到近乎变态的男人,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两次改变自己的既定计划了。
还硬拖着已经吃过午餐的他来“陪客”。
陈睿泽垂眼冷睨着他还未撤离的手肘,没说话,蔺清瑜瞧着,下意识的撤回了在太岁头上造次的手。
可都这样了,陈睿泽清寒的目光还是黏在他的手肘上。蔺清瑜被他盯得背脊发凉,干笑说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说完,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陈睿泽这才将目光挪开,跟着侍应生往里走去。
蔺清瑜留在原地,舌尖抵着后牙槽,气得直哼哼。
“装,继续装!”
“爷能活到你翻车的那天”
“天道有轮回,看苍天饶过谁。”
陈睿泽站在玻璃屏风后,透过屏风之间不小的空隙,看到了一个姑娘的背影。因为乌发轻挽,深刻迷人的蝴蝶骨和纤细的天鹅颈毫无遮挡的显露在他的视线里。
但这些不是他引他驻足的理由,那道温清含笑的声音才是
那些被火光折磨睡不着的日子太过清晰、痛苦,以致于他得到深眠后就再舍不得失去,对带来深眠的人儿也存了特别的情感。在昨天之前,他没想过要找她见她,可是当他听到洛希两个字,他的步履倏地变得沉重,再无法往前一步。
至父母过逝后,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念想。
他想见见她,看一眼都好,却不想意外得到了近距离同她接触的机会。
香港澜海会所。
一身白衣黑裤装扮的陈睿泽和好友蔺清瑜结束用餐后出了包间,身后不远处跟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便衣保镖。
两人原本聊着同纵横海运的浅海合作案,陈睿泽却不知为何突然收停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走道墙面上的壁挂电视。他站得笔直,眸光深邃讳莫,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蔺清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看出什么门道,随口问道:“阿泽,怎么了?对这电影有兴趣?”此刻有关乔希的新闻已放送完,接替的是一部欧美大片精彩到火花四溅的片花。
“不是。”熟悉的名字不在,陈睿泽的目光也没在电视屏幕上多停留,转而看着蔺清瑜。他的神色清冷眸色凉淡,声线也像在冰水中浸过似的,透出沉沉凉意。
“改签明天的机票,我想在香港多呆两天。通知丁耀,我会出席明晚的嘉禾慈善晚宴。”
蔺清瑜听着,眉头下意识轻皱了下:“不按原计划离开的话,就会错过老爷子的寿宴。”而他不认为陈睿泽会舍得错过这么重要的日子。
陈睿泽记起,深邃如古井般的黑眸中掠过一丝罕见的犹疑。
“阿泽,有什么事情重要得过老爷子的70大寿。”蔺清瑜低声劝道。陈家现在局势不明,陈睿泽最大的仰仗就是老爷子了。缺席老爷子七十大寿,陈家那帮财狼恶狗肯定会乘机挑事。再则,老爷子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见不着最爱重的孙子,难免遗憾。
所以于情于理,陈睿泽都该按原计划回瑞士。
“明天几点?”陈睿泽在蔺清瑜的话音中冷静下来,沉着眸子问道。
“晚上十一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