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芝到了王府,原以为有了上一次的拜访,这次门房应该很容易就让他进去,但他还是在门外等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被领进门。
到了上次的凉亭,静王正和叶扶苏下棋。叶扶苏从见到顾庭芝就开始分心。静王则是头都未抬,一心一意走棋。顾庭芝琢磨不透静王的心思,唯有在一边静静候着。他估摸这次怕是要等很久,“啪”的一声脆响后,静王突然道“上次跟你一起来的叶蓁呢”
“他回苏州见他爹了。”
静王抬眸看了眼叶扶苏,接着道“叶世安怎么了”
顾庭芝道“他很好,叶蓁说离家多日,想回去看看。”
“你走神了。”静王吃了叶扶苏一子,淡淡道“你来我静王府有何事”
顾庭芝道“下官听说王爷在泰州有块地,皇上本打算给王爷盖一座府邸,却不知王爷为何不同意”
“本王同不同意,与你何干”
顾庭芝越发确定王爷果真不待见他了。“眼下泰州遭受洪灾,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如果王爷能趁此机会修建府邸,定能解决很多受灾百姓的生计。有了活计,他们便能自食其力。王爷也算做了件善事,如此一箭双雕,再好不过。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静王道“本王并未打算在泰州居住。”
顾庭芝看了眼叶扶苏,意有所指道“泰州离苏州很近,离扬州也不远。”
静王抬头,盯着顾庭芝看了很久,才悠然一笑,“不愧是顾庭芝,心思如此缜密,本王佩服。”
顾庭芝微微一笑,“王爷意下如何”
静王转向叶扶苏,“你说呢”
“呃”叶扶苏未想到静王会询问他如此重要的事情,一时有些呆愣,没有反应过来。静王却不急不躁地等着他。叶扶苏回过神,看了眼静王,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声音有些发抖,“小的不懂。”
静王换言又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给顾庭芝行方便”
顾庭芝诧异地将目光投向静王,他明知道自己与叶家的恩怨,还如此问叶扶苏,这事只怕要泡汤了。顾庭芝做了无功而返的准备后,却听叶扶
苏道“王爷一向心系百姓,这等于黎民百姓有利的事,自然是极好的。”
静王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叶扶苏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和欣慰,“你是这么认为的”
叶扶苏点点头,“小的愚见,让王爷和顾大人见笑了。”
静王粲然一笑,宛如春风拂过水面。他的心情似乎突然间好了很多,舒朗道“既如此,这件事就交由你与知州负责。府邸的建造样式由叶扶苏审核。”
“王爷,这万万不可”叶扶苏急忙站起来,连连拒绝道,“小的什么都不懂,怎能担此大任”
静王偏头道“不会可以学。莫不是事事都要本王亲力亲为”
“这小的遵命。”
顾庭芝心领神会地退下去。
回到泰州时,朝廷送来的粮食和银两早已分发完毕。顾庭芝粗略扫了几眼账本,便叫梁大人立即张贴告示,征用受灾百姓中的壮丁,来建造静王的府邸。
有了吃的,家中壮丁有了工作,城中的景象较之他刚来时好了不少。各户跟户部派下来的官员商讨着如何将房屋建的更加牢固。
顾庭芝每日都要查看房屋修建进度、处理水利疏通事宜、偶尔还会去静王在建的府邸瞅一瞅。上次去时,他还见到了叶扶苏,可惜叶扶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想来是恨他入骨的。
提起叶扶苏,顾庭芝免不了地想起已有半月未见的叶蓁。不知他此时在做些什么
在泰州又待了几日,一切事宜安排妥当,顾庭芝便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梁大人,与姚文生一同回了扬州。
又过了半月余,顾庭芝实在想念叶蓁,加上也没有收到他的信函,想着要不要去一趟苏州,还没盘算好,忽地听见衙门鼓声阵阵有人在鸣冤击鼓。
顾庭芝打发衙役前去问询,洗漱之后,在大厅升了堂。
穿上官袍,带上官帽的顾庭芝看起来格外的精神抖擞。年轻俊秀的面孔里带着一丝威严,“堂下跪着何人为何击鼓”
大堂上跪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一头乱糟糟地头发,面色不佳,还带着些黑灰,离得老远,顾庭芝似乎就能嗅出他身上的异味。他看起来有些惊慌,立即俯身磕了几个头,才开口道“大人
,小民张水,是周家的一个下人。今特来状告扬州城的孙惠南。”
顾庭芝一拍惊堂木,喝道“你可知越级上告是要挨板子的”
那人听得顾庭芝喝声,瑟缩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抖道“知知道。”
“知道你还来”
张水忽地抬头,一脸希翼地盯着顾庭芝,“大人,小的知道,只有你才能救我家公子。”
“来人,先打三十大板”
官差们动起手来也不含糊,毕竟打人这种事,并不是天天都有的。那张水一路咬牙受着,三十大板打完后,竟还能勉强跪起来,也真让顾庭芝刮目相看了一番。
“可有状子”
张水从怀中掏出诉状,衙役呈给顾庭芝,顾庭芝看完之后黑了脸,“你要状告的可是盐商孙惠南”
“正是”
这孙惠南,顾庭芝是见过的。他刚上任不久,孙惠南与扬州的几位盐商结伴来拜会他。虽未深交,但见言谈举止都不是粗鲁之人。
顾庭芝道“你在状子上说,孙惠南纵容下人打伤你家公子,他为何打伤你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