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声音低沉的问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句古话: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以对。
“那好,”李彦奇缓缓走到墙角,蹲下身在两人的注视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今日要见血了。”
“你想干什么!”学生妹喝问了一句,一脸紧张,张开手拦在了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皱着眉,一语不发,伸手将面前的女人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
“呵!干什么?”李彦奇邪笑了一句,“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作心狠手辣。”
他举起板砖,将尖角对着自己,就这样向两人走去。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嘴角一抽,到底是没狠的下心,把尖角换成了平面,然后……
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将板砖啪的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血花四溅,场中似乎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咔嚓声。
心狠手辣李彦奇,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微笑。血液流进了嘴里,染红了牙齿。
“我就不信我现在这样子,你们还能认出我来。”
面目全非的脸上,他的笑是那么得
意,他举起双手,望向天空,就算他鼻梁骨折了,牙齿也掉了,但他也要用他那破锣嗓子喊出:“李彦奇,牛逼!”
喊完这句话,他就躺在了地上。
年轻人默默无语,解除了防备,倒是旁边的学生妹脸上有些焦急。
“南总,现在怎么办,要送他去医院吗?和赵总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
年轻人转头看着她,沉吟道:“不用,先打110,再叫救护车,后续处理都叫别人去办,总之不要和我们南家扯上关系。”
学生妹先是懵逼,随后大悟,“了解,南总这是为了不让南氏集团惹上任何□□,真是用心良苦。”
南竺摇摇头,说道:“不,你还年轻,你不懂。南霈说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既长的好看又单纯、既贫穷又不卑不亢……嗯,对地上的这个,我们可以先把好看去掉,把单纯换成蠢,穷就不用了,因为他是真的穷。”
南竺指了指地上的李彦奇,继续道:“如果这样一个人昏倒在你面前,千万不能一时好心把他弄上车,更不能带进家里去,因为他之后要么失忆要么赖上你。
而且南霈说,像这种无缘无故倒在你面前的,多半是馋你身子想碰瓷,像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因为一般说要报警,他自己就醒……嗯,人呢?”
南竺的话戛然而止,地面空荡荡,李彦奇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看向学生妹,学生妹无辜的回望,“可能是听见你要报警,醒了跑了吧。”
南竺揉了揉眉心,“算了,不管他了,既然能跑就代表没死,先去跟赵总汇合。”
南竺也是无语,他就下车拿个资料的功夫,人就被李彦奇给拉进小巷子里了,耽误这么多时间。
两人走出小巷,上了一辆车,往目的地行去。
而另一边,另一条巷子里,李彦奇扶着墙,满脸是血,边走边吸鼻子,不时拿袖子擦擦脸上的血。
他年初的时候给自己算了一卦,说是今年有血光之灾,过了这劫就能大吉大利,结果这灾自己都应了十几次了,也没见有转运的迹象,简直血亏。
别说血亏了,他这天天被人打的,都快亏血了。
他还不能还手,要是还手的话,就从群殴变成了斗
殴,对,他一个,单挑对面一群。
他虽然从小在山上长大,但毕竟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不想打架,那就只能被打。
李彦奇捂着鼻子,觉得自己鼻梁骨好像歪了,正准备从挎包里找块创可贴出来,电话响了。
庆幸吧,得亏自己买的是三手的诺基亚,前两个用户用过都说好,品质保证,就是有点硬,敲核桃的时候把地板敲烂了,要不然也不会五十块钱出手。
也只有它,才能陪李彦奇历经风风雨雨,要是换个手机,指不定哪天就爆了,然后他螺旋升天。
电话那头是南霈,说最近自己家里有些奇怪,空调开二十度都有些热,怕是沾惹上了什么。他又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只认识李彦奇一个,问李彦奇是否有时间去他家看一下,待遇绝对丰厚。
李彦奇犹豫。说实话,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他是很想去的。但他觉得自己最近月值年灾,可能根本就不适合出门,想在家躲几天避避风头。
但他皱着眉头算了算。
一星期前,自己把平时捡来的矿泉水和纸板卖了一百块钱,把钱贴身揣进衣兜的时候可高兴了。
六天前,自己晚上回家路过小巷子的时候,碰见有人持刀抢劫刚好抢走了一百块钱。那人太过分了,抢钱就算了,还笑自己比他还穷。嫌少,你倒是把钱还给我啊!
五天前,因为拉客被客人打了一顿,对方赔了他五百医药费,李彦奇没舍得用,强撑着没去医院,导致他在屋里躺了两天,之后两天都没有收入。
时间来到前天,照样是做生意的时候,面前来了个戴着墨镜杵着导盲棍的小女孩,对方可怜兮兮的说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还三天没吃饭了。
李彦奇觉得她一个盲人都能这么坚强,自己好歹三观端正四肢健全,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于是把那五百块都给了她,嘱咐她以后要好好生活,小姑娘千恩万谢还说他是好人。
后来他才想起包里还有个昨天买的馍,虽然不好吃但还能填肚子,刚把人喊住想问她要不要,结果小姑娘以为他是后悔了,拿起导盲棍拔腿就跑。我的妈,速度比他还快的多。
昨天,他家养的黑猫不知从哪里叼来个女士钱包,李彦奇翻了翻,里面还有几百来块钱,他没敢用,也不敢交到警局,到处打听看能不能找到失主把钱包还给她。
再说今天,呃,今天就不说了。
诶诶,这么说起来,他明天好像宜出门。这一天福一天祸的,比城里单双号限行还有规律。
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矜持点儿,不能丢他大师的脸面。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把嘴凑到话筒边,小小声道:“那个,包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