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河还发着愣,哪知白濋忽然紧紧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走,“跟我来。”
二人开门而出,直奔楼下。
闲水月的窗户边,站着个儒儒雅雅的书生,一脸懵逼。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杜秀才啊?……
鹿河一路挣脱,却压根奈何不了白濋。她暗暗施法,阴气团绕在手心,哪成想白濋低头说道:“你若是再用阴令旗对付我,我就让你试试那三个时辰是不是真的。”
鹿河一怔,脸瞬间红了。
有病啊?
追下来的杜彧见白濋紧紧拉着鹿河的手,立刻转身撇过脸去,哀叹一声,只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遇上鹿河这个酆都大瘟神了,全程被迫围观吃瓜!
鹿河也无法面对心中那颗糙汉子般的心竟然会有悸动的一天,她有些出神,任由白濋拉着往人群而去。
待到了那萧省木人之前,白濋放开她,低声说道:“小丫头,你现在再瞧瞧那个老妪,可有什么不同?”
鹿河揉着被攥痛的手腕,抬眼看去,待看清那老妪,鬼眼一摄,惊得往后一退,一不小心踩到了匆匆而来的杜彧的脚。
杜彧哀嚎一声。
鹿河根本懒得管杜彧,只死死盯着那个老妪。
那老妪虽然年迈,但底气依然十足,她愤然看着人群,颤抖着声音大声道:“萧省将军曾经托梦于我!他并未通敌叛国!是北荒妖鬼作祟,傀儡于他,又以他之名屠尽十三城!
冤枉啊!……”
人群骂声鼎沸,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说词。每次萧省木人游街,这个老妪都会跑出来大喊冤枉,他们早已习惯。
“这老婆子就是个骗子!别信他!萧省叛国屠城!我爷爷就是死在屠城!”
“就是就是!这世上哪来什么妖鬼之说!谁信啊!”
“官差,赶她走!”
……
人群中,好事者颇多,接二连三骂着。
鹿河仔细打量着老妪,鬼眼一开一合,面前这个人,哪是什么老妪老太太,这是一具被元神操纵的尸体!如果自己没有看错,操纵的元神就是这个老妪自己!
也就是说,老妪早已死去,而她心中残念未了,元神久久不愿离去,竟留在这具身体里,让老妪的尸身前来诉冤。
难怪她一开始根本没发现这个老妪有问题,一个活死人,依然还是□□凡胎,阴兵鬼差自然是看不透的。
除了……
鹿河转眼看向白濋,见他正盯着自己,赶忙转移了视线。
她抿了抿嘴,拱手道:“厉害厉害……”
白濋笑了笑,表情淡然,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可要试试?”
鹿河一懵,她今天算是栽在这个“试试”上了,她尴尬至极,两眼睛滴溜乱转,不知往哪看。
白濋淡淡看着她小鹿乱撞的模样,微微一笑,蝇语道:“有趣……”
两个衙门役很是厌烦这个老妪,拿了链子就要锁了她,但一靠近老妪,衙役皆捂住了鼻子,啐了一口,“呸!什么味道!臭死了!”
鹿河自然知道,尸臭味。
这个味道,她闻得多了。
衙役并未再靠近老妪,只装腔作势赶走了她。
杜彧凑到鹿河面前,低声说道:“那个老妪走了,可要跟上?肉身已死,元神不灭,必有祸患。此事乃地府所管,不得坐视不理。”
鹿河这才回过神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厉光,二话不说,翻掌而握,倏然间长鞭在手,朝老妪离去的方向追去。
杜彧并未犹豫,也汲汲跟上。
白濋淡淡看着鹿河跟着老妪离去,思度须臾,举步前行。
那老妪步履蹒跚,举着拐杖一瘸一瘸往城北而去,路过几个巷子口,皆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道她是个疯
婆子,整日为一个叛国贼申冤,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鹿河觉得颇为好笑,若是这些人知道他们面前的这个老妪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还会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站在这说三道四。
老妪走到城北的一处荒地附近,周围毫无人烟,甚至连只野狗都没有,她颤颤巍巍地前行,驻足于一个土坡,跪下来,仔细用手拨乱了一下杂草,苍老的声音响起,“才几日没来,这草就这么高了……”
鹿河隐了身形,慢慢走进老妪和那个土坡,只见那个土坡前,竖着一块木碑,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只隐约可见“亡夫萧省”四个字。
而那字迹,正是杜彧的字迹!
鹿河和白濋惊讶相视,看向了一旁的杜彧。
只见杜彧一脸恍然,他点点头,“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