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来敖岸山做什么?”
鹿河低沉着声音吼道,本就涨得通红的小脸更是如同苹果一般,鼓鼓囊囊。
白濋微微一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不远处的敖岸山说:“既然与我洞过房,那便是我鹿神白濋的人,我自然要带你回敖岸山,而不是酆都。”
“?”
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鹿河揉了揉眼睛,捏了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然而,面前依然是那张如霜似雪的脸,正静静地看着她。
鹿河浑身发毛。
“你不会真以为那个是洞房吧?”
白濋皱着眉,略微有些不耐烦,“怎么?难道你洞过?”
“那倒没有,”鹿河摸了摸头,很是不好意思,“我看过,还看了不止一次……”
话一出口,鹿河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作为一个姑娘家,是不是应该矜持一下,而不是在这大言不惭说道自己看过别人做那种事?
果然,白濋脸色变得无比阴郁。
“你的口味确实很重啊……”
鹿河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那是自然,要不然如何看得上三个时辰?想那之前我勾的那个威猛小生的魂,也不过尔尔啊!哈哈哈哈……”
“哈”到一半,鹿河忽然噤了声,她略感不妙,小心翼翼地看向白濋。
只见白濋脸色铁青看着她,似是要将她碾碎一般。
鹿河心虚地低下头,她可全看见了,大名鼎鼎的敖岸山小鹿神,空有鹿神的美名,却在自己面前只把持了一盏茶的功夫。
鹿河转过头去,嘟囔着:“罪过罪过……”
眼看鬼车就要飞入敖岸山境内,鹿河回过神来,一把抱着鬼车中间的那根脖子,大声道:“你这死鸟!给我回酆都!”
然而鬼车无比惊恐地看了看白濋,呜呜咽咽,就是不肯回头,九只脑袋无一不是垂丧吊唁的模样。
鹿河忽然警觉地伸手摸向鬼车的身体,微湿。
“你对它做了什么?”鹿河有些恼怒地问道。
白濋很是恬静淡然地看着她,翘着腿半躺在鬼车身上,一言不发。
鹿河恨恨盯着他,心中难安,自出了那不咸山,远离那只变态的上古妖兽,这个小鹿神怕是恢复了
一半的神力了吧?想要弄死她一个酆都小鬼差和一只没什么能耐的九头鸟,简直易如反掌。
鹿河不敢冒这个险,只得闷声坐下,背朝着他,爱搭不理。
鬼车慢慢悠悠落在敖岸山不远处的天池附近。
这里竹林茂密,蒨草丛生,似是暖春一般,周身一片清新之气,仿佛每日都有有园叟花佣浇肥炙炭,松土浸盆,岁朝之时便又复芬芳逞艳。
看来这敖岸山确实是一方宝地,天地精华、日月灵气,饮而为酣,难怪能生养出月下孤兽——鹿神一族!
鹿河发着愣,却发现鬼车已然落地。
而白濋正将手伸给她,“下来。”
白濋冷冷说道,与其说是“说”,不如说是命令,语气之间竟毫无商量的余地。
鹿河傻呵呵一笑,死活不肯下去,况且,她鹿爷是需要人扶的吗?!
她抱着鬼车的脖颈,摇了摇头,“白爷,我将你送至这敖岸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酆都地府本就和你们天界并无瓜葛……”
“所以?”
“所以,要不,就此别过?”
鹿河摸了摸鬼车的黑羽,鬼车呜咽得紧,很是局促不安,两只大爪也忐忑地蹭着地面,发出“吱吱”的声音,听了瘆得慌。
白濋淡淡看着她,就像在品鉴一个待价而沽的物品,并无任何表情波澜。
鹿河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我还是不打搅你这敖岸山的清净了……”
说着,她拉紧鬼车身上的黑羽,低声示意了一下,便欲掉头而走。
哪成想鬼车还未动,只见白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触手温润,似暖玉生烟。
“急什么?”他摁住鹿河攒动不安的手,有意无意地看向天池的方向,微微一笑,继续低声道:“不咸山生寒入骨,帮我疗伤解寒……”
这一次,他的语气仿佛有了一丝恳求。
鹿河:“?”
搞了半天,他还没恢复?
难道,刚才受伤了?
他还能受伤?!
鹿河一愣,稍微一丝丝迟疑,但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并不像胡说八道,她犹豫了片刻,很是无奈地说道:“不是,我又不是大夫……”
白濋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敖岸山清新自然,称得他脸颊一侧几欲透明,而那双眸子,
冷静平淡。
他轻声道:“只需阴令旗……”
一听“阴令旗”这三个字,鹿河恨不得丢给他一串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是冲着我们酆都阴令旗来的,你们天界是不是脸皮都这么……”
“聒噪。”
然而话还未说完,白濋一把将她拉下鬼车,她身子一歪,直直挺挺撞在了他的怀里。
闷哼一声,脑门生疼。
鹿河踉跄了半步,脑袋发晕,脚如灌铅。
还未站住脚,白濋便将她打横了抱起,清香入怀,袖摆轻轻一展,盖住大半个身子。
登徒子……
鹿河慌乱不已,爪牙乱舞,挣扎着就要下来,揉搓着那件云丝银线的长衫凌乱不堪。
白濋越勒越紧,不容她挪动一分。
只听“啪”的一声,白濋重重拍了一下鬼车的后臀,力度之大,闻声颇瘆。
鬼车哀嚎一声,连连后退。
“回酆都,告诉鼠神,鹿河我留下了,改日再给她送回去。”
鬼车惧怕地看着白濋,呜咽着,九只脑袋皆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蹬着腿的鹿河。
它漆黑的羽翼半展开,抖擞了两下。
鹿河略喜,以为它忠心护主,正欲嘉奖,却不想这厮眼中倏然惧色俨然,展翅就飞。
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