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河闷哼,“虫虫,磨叽什么,快捞我啊……”
涂山月惊恐地看着诡异繁多的雪花,琴音弹奏魔音灌耳,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袭来,她大声道:“是琴虫!这丫头把琴虫带来了!”
溯阁剜了一眼涂山月,“没用,你怕它做什么?一个蠢货而已。”
他说罢扬袖回去,如鼓袋一般的漆黑袖口张开,对于这种小把戏,他自信这无边无际的黑夜能吸走所有。
然而雪花虽然被吸入了他无止境的黑洞罗袖,没想到,那琴音愈渐变快,时而委婉连绵,时而高荡起伏,流水一般的悦耳之音,在这已然被冰雪封盖的屋子里,显得萧冷无比。
涂山月根本抵挡不住这凿挖心脉的琴音,摄心噬魂,本就是妖最怕的。
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也没有那么好的反抗力,只能任由这琴音控制着。
就在溯阁全心对抗着如箭雨一般的霜雪飞花之时,那只早就被琴音蛊惑的妖狐,将自己那簇火红大尾狠狠地甩了过来,重重击向溯阁的面门,不留余地。
可怜夜神也是与之欢好多年,没料到,这狐狸居然只受一点点琴音摄魂,就对自己痛下了杀手。
溯阁抽回手,一把抓住狐尾,狠狠道:“你做什么?!”
他并非不知道琴虫琴音摄魂,被蛊惑者能做出的事情简直骇人听闻。但是面对已经疯魔的涂山月,他只能后退。
纵观这六界,皆以为他夜神溯阁流连花间,正如束高台拜青瓦,与靡靡之音相伴,他不是草包孰是草包?
他冷笑。
抬手一下,那令人倍感绝望的虚空之洞便从指尖钻出,逐渐变大,欲将整个屋子都深深吸入,一旦入了他的结界,谁还能跑?
一条尾巴“砰”地一下甩入了房中,将这本就不大的屋子的天花板捣腾了一个大洞,那玄青色鳞片泛着森森幽光,一片片的薄膜横立在腹下,那一阵一阵的琴音摄魂而来。
涂山月两只眼睛皆白了。
“主人!”
琴虫露出脑袋,那兽首蛇身的模样与之前在不咸山看到的如出一辙。
鹿河艰难地抬起头来,幸好,后脖颈的骨头已经长好了。
“我的酆帝啊,九幽拔罪天尊,真是对不
住你的骨头了,被我断成这样。”
鹿河无奈了。
若是酆帝知道被自己骨头造出来的孩子,已经沦落到被打断全身奄奄一息地趴在这,他会不会很后悔当年造出来的时候没直接把她掐死。
鹿河看着琴虫虎视眈眈盯着那一神一狐,又看了看琴虫所在的屋顶。
漫天繁星。
鹿河喃喃道:“你把人家的屋顶捅破了,我要赔啊。”
琴虫:“?”
琴音忽然戛然而止。
琴虫正欲扬起尾巴将鹿河捞起,哪知那涂山月离了琴音便恢复了本性,她反应迅猛,见这琴虫喊鹿河主人,心中暗道不妙。
琴虫是来救她的。
火红的狐狸尾巴犹如一团火焰,击向琴虫满是致命琴膜的尾巴上。
琴虫脸色一变,将将躲过。
他迅速看了一眼伏再地上的鹿河,那个瘦弱的身影,隐约看着,全身骨头尽碎。
琴虫暴怒。
漫天雪花集成一条狰狞万状的巨蟒,与琴虫一起,信子瘆怕,死死盯着溯阁和涂山月。
溯阁心中最深处的那个禁忌之地被悄然打开。对,他曾经很爱春神,爱到骨子里了,如果他提前一步找到那条魄,他也必定会用自己的骨头再造一个“鹿河”出来。
看着琴虫焦急万分地呼唤主人。
溯阁心如刀割,他可以做到面对鹿河这个酷似春神的女孩,无动于衷。
但他绝对做不到琴虫一声一声呼唤着“主人”,脑海中浮现那个曾经比太阳还要明媚的女子,那个曾经把海棠花种满暮色的女子,那个曾经义无反顾去祭旗的女子。
涂山月这只老狐狸,并不了解那么多,她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见琴虫不再奏乐蛊惑自己,她的内心几乎已经狂喜。
她对她的妖法,还是很有自信点。
虽然没有青丘那么厉害,但她涂山也不是好惹的。
眼见琴虫的长尾就要伸鹿河身上来捆住她,涂山月眼一横,咬牙飞来,旋身一转,那条大尾狠狠朝鹿河击来。
她用了十成的功力,只想弄死她。
溯阁一见,脸色微变,他虽无比厌恶鹿河顶了这么一张酷似却又不是当年人的脸,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想让她死。
那虚空的结界设到一半他就撤了回来,挥袖便来拦涂山月的
长尾。
涂山月哪里肯依。
她是一个女人,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情人当着别的女人的面打了自己,尤其是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人。
涂山月忽然娇嗔一声,媚眼紧紧盯着溯阁的那双红眸,女人的弱喘娇息,让男人止不住地酥麻。
“夜神……”一声软语。
那勾人心魂的媚音,竟比琴虫的琴膜瑟瑟还要蛊惑。
溯阁浑身一震,手慢慢停在半空。
涂山月眼中滑过一丝精光,真好对付。
她将溯阁往边上一推,随即便又扬起大尾狠狠击来,这次,力度更上三分,冲着鹿河的面门而来,灰飞烟灭,只消一瞬间。
鹿河忍着剧痛,抬起左手,却想起来阴令旗早就被溯阁拿了去。
完了……
鹿河眼见那长尾就要朝着自己的头顶而来,只见琴虫晃动着他的大尾,将涂山月的长尾重重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