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阴令旗强大的阴力,夜神溯阁所造出来的黑洞结界,被那股巨大的阴气怨力狠狠地撕破了一个大口子,瞬间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一道强光射入进来,如芒在背。
而那股阴力从阴令旗中钻出,不仅撕破了结界,击退了夜神溯阁,还肆无忌惮地钻入了鹿河的体内。将她体内本身就不浅的阴力深深地激起。
此时此刻,鹿河的身体仿佛置于一层玄黑色的迷雾之中。
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两眼充斥着血红,肤色惨白,论谁人看都会觉得怕是入了魔了。
鹿河勾住白濋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稳稳地卡在了他的腰腹部。轻声说道:“你看我这样子,若是再去凡间收账勾魂,会不会吓坏凡间的小朋友?”
一千三百年,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鬼了。
以前老觉得那些凡人小孩子不懂得欣赏自己的美,如今她是知道了,就她这副鬼模样,谁都欣赏不来。
有些伤感。
“鹿河,看着我的眼睛。”就在鹿河神游太虚,不知自己伸出何处之时,白濋忽然回过头来,语气缓和,却又能听得出词严声厉。
他那四方大角,正对着晴朗的天空,湛蓝色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濯洗着鹿河的内心。
仿佛拨开迷雾一般,鹿河忽然觉得自己身体轻松了不少,而那股强大又神秘莫测的力量正逐渐消散。
她猜对了,她根本控制不住阴令旗,这面旗帜所凝结的怨气实在是太过强大,也不知道有多少天界冥界之人,在十万年前的那场神魔之战中,命丧于这面旗子之下。
鹿河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痛,尤其是一身的骨头。她死死地扣住白濋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细密如绵的毛发之中。
“太难受了。”鹿河闷哼一声,沉沉地将脑袋贴在白濋的背上。
因为无暇山的崩塌,白濋只能带着她驾云而行,结界被破,溯阁和涂山月顿时逃匿得无影无踪,而琴虫带着拉怀不知死活的躯体,也不知踪迹。
就在鹿河觉得自己都要被那股剧烈的疼痛折磨得依稀晕厥之时,忽然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去,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硬生生的从白
濋的身上拉了下去,从云端直直地坠向地面。
身子越来越轻,急速下坠中鹿河抬头看去,飘忽的发丝之间,晃过一道漆黑如鸦的身影。
而紧接着,白濋踏水蹬蹄,不顾一切地往地面冲下来。
他幻化出人形,惊呼道:“鹿河!——”
然而地面上就像是有一直大手深深地抓着鹿河一般,往下拖,沉沉地往下拖,让她根本毫无回手之力。
鹿河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都要碾碎了。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地面上那个白骨长簪,阴森森地发着幽光,就像是在召唤她一样,让她不自主地就成那根长簪飞去。
就在她即将落到地面之时,一双大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而地上的那根白骨长簪也被那个人握在手中。
鹿河抬起头来,虚虚弱弱地看去。
长舒一口气,安全了。
来人一把长髯,面容十分硬气,双眸深邃,虽然略显年纪,但杀伐果断的气息袒露无疑。
他低头看向鹿河,双眸之中却有了一分柔情和舐犊之爱。仿佛抱在手中的是自己的孩子。对她有的,只有深爱与怜惜。
“小东西,本帝的骨头可不是让你这么随意乱扔的。”
鹿河软塌塌地躺在来人的怀中,突然特别心安理得想当一只寄生虫,就这么被人护着,一动不动。
白濋在他的身旁落下。
他身形一顿,周身一股清流作水花涌过,在他的脚下渐渐无了踪迹。
白濋后退了两步,单膝而跪,拱手恭敬道:“敖岸山白濋拜见北阴酆都大帝。”
酆帝挑了挑眉,冷眼看向白濋。他一丝不苟的黑金玉冠在阳光下闪烁着倏忽微光。
他紧了紧自己怀中的鹿河,将那根白骨发簪插入鹿河的鬓发之间,吹了吹胡子,“小东西,给了你阴令旗你却不会用,非要用这瘆人的阴力去撕破溯阁的结界。一个不小心你就会被反噬,你想和春神一样祭旗而死吗?”
鹿河哼了一声,“不想。”
她一身的血肉和骨头,仿佛是见到了正主一般,欢呼雀跃、安安攒动。一阵一阵的刺痛袭来,鹿河蜷起身,哼哼唧唧地说道:“我曾经想过无数次我是谁的孩子,却没有想到我居然是
酆帝造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