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管家，老爷请您到书房叙话。”

“知道了。”他就知道，一旦暴露，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隐瞒下去。

也不知到时候，他还能不能留在相府？

心中已经做好了随时被赶出府的准备，福伯来到书房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郝临在他这张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疤痕脸上看了许久，终是长叹了一声：“福伯进我这相府，也有近二十年之久了吧？”

福伯微微颔首：“是的，老爷。”

他的态度仍然谦卑，但郝临却从中看出了几分镇定自若。想来也是，能通过先皇考验的人，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

郝临至今仍记得，当时他与潘琦萝共驾同游天明山，下山之时却在山脚下见着了浑身是血的福伯，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人只得让车夫带上他，带回了相府养伤。

也是那时起，福伯坚持为报恩签订了卖身契约，郝临本对他还有几分怀疑，但见他为人老实勤恳，便渐渐放下了心，让他待在府中。

后来相府越来越多奴仆，潘琦萝又怀了身孕，郝临便将办事麻利、头脑灵醒的福伯提升为管家。说实话，当时是潘琦萝提出让福伯来当管家的，郝临的原意是让玄伯来，可实在没拗过妻子，只好答应了。

这么多年来，福伯也一直没有表现出二心，每件事都办得妥妥帖帖，若不是郝甜让他多重用福伯，郝临还真不知道，福伯可能还有另一重身份。

但——

“你潜伏在相府这么多年，所为何事？”郝临问道，“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报恩，这么多年你在相府中做牛做马，就算是报恩也已经足够了。”

闻言，福伯深深凝了郝临一眼道：“因为我与老爷一般，都与陈天刚有害妻之仇！”

……

蓬莱宫中，郝甜看完父亲送来的密信，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与楚嬴生母陈芳婉情投意合的未婚夫，竟然到相府当了十几年的管家。

还记得小时候，她还特别惧怕福伯那张半人半鬼的伤疤脸，后来相处久了，才知晓福伯其实是个和蔼可亲的人，这才放下戒心。

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憨厚、慈爱，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出几许风华的老管家，竟然是当年名动盛京的探花二少！

当年陈芳婉被秘密捉入宫中，过了许久才回来，让被陈家无缘无故退婚的福伯心焦不已，当晚便悄悄来到了陈家与陈芳婉会面。然而陈芳婉已经神志不清，见到他却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哭。

福伯当时没办法，只能每夜前来陪她，即便知道她已经怀了不知是谁的孩子，他也依然想要娶她为妻。在他偷偷的陪伴下，陈芳婉有好转的迹象。

但这样的温馨时刻，在陈芳婉生产后被打破了。那日，福伯照常来找陈芳婉，却只看到佳人夹在窗边的一封死前诀别信。信中，陈芳婉将一切都交代了出来，并透露出一股死志……

福伯得知真相，当即找到陈芳婉父母，却被埋伏在周围的陈家军射杀，拼死逃生才被人救下，醒来后，见到的便是先皇。

先皇告诉福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陈家，若不扳倒陈家，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受到迫害，甚至会为了杀人灭口，福伯无辜的家人也会遭殃。几番考量之下，福伯决定成为先皇手中的暗桩。

随后，为保陈芳婉之子，也就是楚嬴，福伯隐姓埋名潜伏在相府。一是为了协助郝临与陈天刚相斗，二便是监视郝临是否有异心。

……

看完密信，郝甜将之烧毁，燃烧的火光将她侧脸映出一抹暖色，她看向外面开始飘扬雪花的天空，手中轻抚着微鼓的小腹。

陈家害了这么多人，也是时候倒台了，否则还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啊……

在她出神当口，素桃走进来通报：“娘娘，温美人求见。”

郝甜挑了挑眉。

温美人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