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呼吸平稳,好像入定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当年初见之时,楚嬴不过也才十六,眉眼虽然清隽温和,但却少了几分锐利。
如今等下看人,郝甜只觉五年光景匆匆。当初那个会为她买下一摊河灯,陪着她放到天亮的少年已经远去。
如今这一个眉目孤冷,墨眉飞扬的帝王,才是他的真面目。
郝甜心头有淡淡惆怅,收回视线,端起了酒杯——她想要尝一尝,这果酒是否还如当初那般香醇。
皓腕上冷不防地搭上了男人的手掌,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激起心中阵阵涟漪。
郝甜眼帘微抬,根根睫毛如蝶翼展翅,凝眸在男人身上。
烛光中,楚嬴眼里似乎含了几分熟悉的温柔,精雕细琢的面庞棱角分明,却并不显得刚硬,反而有种简洁的明朗。他轻抿着唇瓣,静静望着她,好像在说“你不能空腹喝酒”。
郝甜心中嗤笑,挣开了他的手掌:“陛下既然唤臣妾过来,为何又不说话?”
她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娇甜,但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显然在跟他较着劲。
——这惯常是她生气的模样。
楚嬴心头叹气,手一伸,将郝甜纤细的腰身揽进了他的怀里。他用的劲很巧,完全没让郝甜感觉到疼痛。
郝甜执着地凝着他的眼,像是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楚嬴眉眼舒缓下来,露出无可奈何的宠溺表情,然后在郝甜的视线下——
拉开了皇塌上的暗格。
暗格里缓缓伸出一块木板,木板上面铺了一张纸,旁边还架着一支炭笔。
炭笔仅有筷子粗细,上面仔细地刻了一个“甜”字。
郝甜微微一愣。
那炭笔,分明是她十四岁那年,在《美人册》看到炭笔的描述时,自己动手做成的。当时她只做了三支,一支自己留着,一支送给了爹爹,最后一支则送给了楚嬴。
没想到,他还留着。
楚嬴左手横在郝甜纤细腰肢上,防止她挣开,而后右手执起炭笔,在上面轻轻写下五个字——
恐言不由衷。
郝甜赫然抬眼,“你……”
她惊疑地看着他,心里却泛起了疑惑:“系统,楚嬴前面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剧情强行控制的么?”
然而系统并没有回答她,似乎在忌惮些什么,但即便它没有说,郝甜也能猜到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楚嬴一直被剧情控制了,所以,才会做出那些言不由衷的事情。
从一开始违背两人白头偕老的承诺,到封她为妃后却又让她独守空殿……
从她“生病”那日主动来到她宫中,却又不发一语,到昨晚只让余公公传话,而非亲自出面……
她一直未曾说话,只是看着那五个字出神,倒让楚嬴误会了,以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执着炭笔的手再次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