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家送来的排排彩礼,摆满了潘府门口,别人看来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满当当的心意,但对于潘玲珞来说。
若是耻辱。
郝甜到底还是来了一趟,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潘玲珞乐得如此,亲自为郝甜泡了一壶茶,端了上来。
“甜儿,潘姨是看着你从一个小不丁点儿,长到如今这般亭亭玉立模样。”
潘玲珞说着,将其中一杯热茶放在郝甜面前,表情微涩。
“这么多年,潘姨真的以为,你会像对待你娘亲那般对我。”
“……终究是潘姨得寸进尺了吧。”她说到这里,举起茶杯,“今日你能来,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了,潘姨便以茶代酒,与你干了这杯。”
说罢,她率先一饮而尽。
郝甜眸色微深,忽而轻笑一声,放下了茶杯。
“潘姨,本宫知道你不甘心。”
“倒也就如你所言那般,”她话语微冷,“您的确是得寸进尺了。”
潘玲珞面色微恼,“这么多年的感情,甜儿,你就非要在这大喜之日,跟潘姨说这些话么?”
“不然呢?”
郝甜目光落在她手上,“像您这般,在茶里给我下药吗?”
潘玲珞有些慌乱:“甜儿,这话从何说来。”
她手指微缩。
到底下药的对象是当今圣上的宠妃,潘玲珞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因而刚才撒药粉的时候,手指太过用力,竟把药粉都沾在了手上。
屋子里又没有清水,她只得仔细用帕子擦了,直到看不出异样,才走出来。
只是没想到,郝甜不紧没有喝下茶水,反而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这让潘玲珞有些恼羞成怒。
郝甜却不想跟她掰扯太久,话已经说清,潘玲珞如果执迷不悟,那她也无话可说。
她站起来,准备离开这个让她有些窒闷的地方,潘玲珞却忽然开口。
“你母亲已经去世十五年了。”潘玲珞低声说道,“我想要进相府陪陪你爹,让他冷了有人暖,热了有人为他扇风。”
“有错么?”
郝甜叹了口气:“可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父亲虽然伤感母亲的早逝,但对他来说,他的一生只够入驻一个人,也只愿与那一人死同穴。”
“你硬是横插一脚,百年之后,是想要我父亲陪你么?”
郝甜的话如同撕掉了潘玲珞的伪装,将她的心思□□裸地暴露出来。
她自以为的陪伴,却是硬生生破坏郝相与发妻的白头誓言。这难道不是一种自私么?
郝甜没再停留,在暗卫的护送下,回到了楚皇宫。
潘玲珞如何想,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强求来的,终究令人难堪,她若是潘玲珞,就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可是没有如果。
潘玲珞仍是选择了违抗赐婚,落发出家。并且,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郝甜看了信以后,当场便烧了,并勒令素桃等人不许将潘玲珞送信的事宣扬出去。
但还是迟了一步。
天色将晚,蓬莱宫中一片寂静,只有几盏琉璃灯明亮了窗边一隅。
楚赢匆匆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般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的郝甜。
只有纤细的脖颈,直挺挺地立着,透露出几分负气的意味。
“甜儿,你都知道了了?”
楚赢嗓音里带了几分沙哑,打从得知潘玲珞给郝甜的信里写的是什么之后,他就焦灼了一下午。
一口水,也喝不下。
“如果没有潘姨这回事,你要瞒我多久?”
郝甜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一朵半凋零的玫瑰,眼眸低垂,晦涩不辨。
楚赢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宿主……】系统犹豫着开口。
“你闭嘴。”郝甜现在没心思应付系统。
“甜儿……”楚赢终是将郝甜转过了身。
少女的眼形状是漂亮的桃花状,睫毛纤长,倒影在黑澄澄的眸中,纤毫毕现。
这样的眼,执拗和倔强也更加明显。
她凝视着楚赢:“潘姨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赢喉间滚动:“……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郝甜抿唇,只想要知道原因。
她不相信楚赢会因为忌惮父亲,才选择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因为早在她入宫以前,父亲就已决定告老还乡,并将手中的一切全都交付给了楚赢,并不会威胁到他什么。
那么楚赢一直瞒着她的可能,只有一个。
“你不信我?”
楚赢摇头:“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你告诉我,”郝甜直勾勾凝着他,“为什么要隐瞒我母亲还活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