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兄莫气,你是怎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么,岂会因他这几句话我们便误会了你。”
“是极是极。”
孔甲都已经被官差检查过了,他们自然不可能相信他季端的话,只当他狗急了跳墙。
“孔某感谢众位兄台的信任,”孔甲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随后沉思片刻,像是想到了自证清白的方法,道,“既然你说这纸条是我放进你考篮中的,那就等官差回来后看看上面是谁的字迹吧!”
“此方法甚好!”
“孔兄聪颖敏慧!”
……
周遭赞同声连成一片,都觉得这方法不错。字迹这种东西,都带有独属于个人的风格,很难模仿出来,即便是刻意,那也要长时间的筹划。
但有知情者却是知道,这孔家与季端无亲无故,还是承了姻亲的缘故才会在孔家住了这几日。
而仅这几日的功夫,显然是不够用来做筹划的。
季端冷汗爬上脊背,又缓缓沿着脊椎骨爬上脖颈、额头,再“啪”地一声滴落,明明还未入夏,却已是被热得不行的模样。
他知道,他完了!
纸条是他写来陷害孔甲的,上面的字迹自然也是他的,待会众人一看就会说他是贼喊捉贼,他辨不清的,他真的完了!
季端用力的闭上双眼,他想,从没有哪一刻会让他像这一瞬间一样难熬,他又想,孔甲是怎么知道他要陷害他的呢?
明明他那么小心谨慎,明明那时候没有人注意他。
“端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让我如何与父亲母亲交代?”一声带着哭腔的质问响在季端耳旁,其中的悲伤简直让人闻者落泪。
季端抬头,看见季络烟流着泪藏着笑的眼眸时,他霎时恍然大悟,不是没有人注意他的,这个贱人不就是在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么。
“贱人!是你告诉他的对不对,一定是你告诉他的!”季端声声泣血,激烈地挣扎起来,力气大得让两位按着他的官差不得不肩肘并用,才能遏制住他。
“安静!”两名官差厉声道,同时手下用力,毫不留情。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我会告诉爹的,我要让爹把你逐出家门,让娘把你卖到明月楼去,让你成为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女表子!哈哈……哈哈哈!”
季端如同找到了发泄的方式,疯魔般地对着刚刚前来的季络烟辱骂不止,其中言词之恶毒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这,这简直难以入耳!”
“惭愧惭愧,实在是有愧于读书之人的身份!”
“他姐姐如此关心他,他居然这样的不知好歹,实在是狼心狗肺!”
“这样无情无义还不知羞耻之人就应该立刻打死算了!”
众人挤在一处,不甘落后地对着季端进行着讨伐,像是季端刚才骂的人不是季络烟而是这些人一样,纷纷充当正义的使者,来“为民除害”、“匡扶正义”。
“让开让开,知府大人来了,任何人都不得妨碍衙门办案!”前去禀报的老李终于回来,他带着人拨开这些看热闹的好事者,身后还跟着身穿深蓝色官袍的知府。
“这就是蔑视律法的夹带者?”知府捋了捋美须,看了眼季端说道。
“是的大人,此人叫做季端,乃南城人,其父为南城县令。”老李及时回答道。请知府前来必然要将一切都打探清楚了,不然一问三不知,他就可以回家种田了。
“知法犯法,简直可恶!”知府眼里闪过怒气,对于季端给他额外增加的工作不满极了,“先将此人收押至牢门,待恩科结束,再按律惩处!”说完甩袖离去,未给他人反应的机会。
老李看知府走了,便想着也押人离去,谁知被人给叫住了。
“这位官差大人,刚才这季端凭空污蔑我,说他这考篮中的纸条是孔某所放,因此,孔某能否请官差大人对比一下字迹,也好还我一个清白,不能让家族蒙羞。”孔甲对着老李拱手道。
“自然可以。”
老李稍一思考便同意了,之后认真地拿了两人曾书写的旧物做了比对,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这纸条上的字自然是季端的。
“这人呐,还是要诚实些好,可不能总想着污蔑他人!”
“可不是,真没想到县令之一居然是这种人物,听说他现在的那位夫人可是外室上位呢!”有八卦者兴奋的进行普及。
“哦!果真如此?!”听的人眼睛都亮起来了,像季络烟印象里两百瓦的灯泡,“这小娘养的也难怪品行不佳、道德败坏!”
……
在这些指指点点与幸灾乐祸的声音中,季端很快就被官差带走。
季络烟在旁边默默流泪半晌,最后与迟迟未进号房的孔甲对视了个正着。
她趁着没人注意,抬起衣袂遮住了大半张脸,对着孔甲悄悄弯了弯仅露出的眼,纤长的睫毛扑闪两下,月牙般的眸可爱极了,却让与之对视的孔甲浑身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