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和媚娘进了营帐内,双手依然被绑,见这毡帐之内十分简陋,地上倒是铺了一张兽皮,楚欢是既来之则安之,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媚娘却是看了他一眼,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在兽皮另一边坐了,与楚欢背对着背。
楚欢心中好笑,依稀听到营地之外传来模糊的欢声笑语,更是听到远方传来的牛羊叫声,不知为何,虽然如今是阶下囚,但是楚欢却没有陷入困境的感觉,那牛羊之声传入耳中,倒是让楚欢生出宁静之感,竟是一头躺在兽皮上,闭着眼睛,神情看上去倒是显得颇为轻松。
媚娘瞥了他一眼,咬着红唇,也不说话,别过头去。
毡帐内一片宁静,片刻之后,楚欢才道:“怎么不说话?倒不像是你的性格了。”
“说什么?”楚欢打破宁静,媚娘立刻没好气地道:“在你眼中,我是个贼,官贼不两立,你我也是势不两立,有什么好说的?”
楚欢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微一沉吟,终于道:“既然如此,你弃暗投明就是了,我保你无事!”
“弃暗投明?”媚娘冷笑道:“谁是明,谁是暗?在你心中,昏君是明,在我心中,昏君却是暗。”瞥了楚欢一眼,嘴角忽地泛起笑意,道:“不如你跟媚娘一起,投靠我青天王,媚娘这侯爵之位,可以让给你!”
楚欢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为何不可能?”媚娘倒似乎来了兴趣,“媚娘瞧你也有几分将才,跟着青天王,青天王定然对你厚加重用。青天王是个任人唯才的大英雄,以你的才能,在青天王麾下绝不会被埋没。”
“跟了青天王,然后做什么?”楚欢问道。
媚娘立刻道:“除昏君,杀百官,救百姓,建立太平盛世!”
“你的意思是说,杀了皇帝和文武百官,就可以让天下太平?”楚欢叹道:“媚娘,你们青天王是这样教你们的?”
媚娘听楚欢语气中带有几分讽刺之意,不由冷笑道:“这样的道理还需要人教吗?昏君和贪官污吏不除,百姓就永远过不得好日子,只有将他们杀死,百姓才能重新过上太平的日子。”
楚欢躺在兽皮上,却是看着媚娘,问道:“媚娘,你反朝廷,是为了百姓?还是因为对秦国官员的恨意?”
媚娘咬牙切齿道:“都有。你是朝廷官员,自然不知道百姓的疾苦。你可知道,河北道百姓都是过的什么日子?昏君在河北道修行宫,建道观,大兴土木,动辄十万数十万的民夫被征调,日夜继夜,多少人因此活活累死,更有多少人被打死,你可知晓?连年赋税,天灾人祸,多少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卖儿卖女,四处乞讨,反被成为流民,那些贪官污吏动不动就派出官兵剿杀……还有京城修造宫殿,建造通天观,只因河北出产黄玉石,便征调无数人开采,尔后又让人运往京城,一路之上死了多少人,你又可曾知道?”媚娘越说越气,俏脸满是愤怒之色:“上下官员,蛇鼠一窝,但有瞧不顺眼的,便想尽法子让人家破人亡,百姓们尊他为皇帝,拿着赋税养活昏君贪官,他们却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视百姓为猪狗……不,连猪狗也不如,这样的朝廷,还留着做什么?”
楚欢静静聆听,媚娘此时气愤填膺,呼吸急促,丰满酥胸上下起伏,蔚为壮观。
“所以你们揭竿而起,打着替天行道拯救黎民的旗号,反叛朝廷?”楚欢面无表情问道。
媚娘秀眉一紧,“什么叫做旗号?这本就是青天王和我们的理想,我们就是要替天行道,拯救黎明百姓。”
楚欢缓缓道:“大秦帝国,瀛氏一族是为正统,固然有人不满,但是士绅豪族都是以瀛氏为正统,正统二字,便是钱粮、便是刀枪、便是士兵、便是旗号,青天王一介草莽,你当真以为就凭青天王拉起一群乌合之众,便能够与朝廷相抗?你们的钱粮刀枪从何而来?帝国可以从大秦各地征调粮草兵马武器,青天王又从哪里得来?”
媚娘冷笑道:“贪官污吏奸商恶绅多如牛毛,我们自家自然可以取之不尽!”
“那就是抢了。”楚欢叹道:“不可否认,天下官员,良莠不齐,确实有诸多可杀之官,商人豪绅,也确实是参差不齐,有奸商恶绅,但是如果你觉得天下官员都是恶官,天下商人都是奸商,那就大错特错了。青天王在河北道啸聚乌合之众,杀官劫富,我确实是有所耳闻,但是我想问一句,你们所杀的官员,全都是你口中的贪官污吏?你们抢夺的商人豪绅,全都是贪婪成性无恶不作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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