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嫔笑够了,又夹起鸭血放进牛油锅中,红油嘎嗒嘎嗒沸腾着,瞬间把鸭血舔舐。
鸭血不需要煮太长时间,熟透了捞在油碟里,裹上一层亮晶晶的芝麻油、芫荽碎、小葱花,大口送进嘴里。
嫩滑的鸭血弹性十足,牙齿轻轻一咬就整个裂开了,仿佛能挤出一兜子的水分来,口感简直绝了。
福嫔就爱这口,喀吱喀吱地吃得香。
宜嫔好不容易缓过来,仍觉得口中火辣辣的,舌头尖都是麻的,额头上微微浸出了汗,有些尴尬地看向温雨。
温雨已经把菌菇滋补汤底盛出了一小碗,里面拌进熟肉沫,晾好了递过去:“尝尝这个,好喝又解辣。”
宜贵人接过来浅尝一小口,果然鲜美异常,奶白浓郁的汤汁拌入肉沫,变得更加浓稠,滋味也更加充裕,喝进嘴里是一种享受,连辣味都淡了很多。
“清汤锅底也有很多种,你若爱吃酸,下次给你做番茄锅,酸酸的,十分开胃。”温雨笑道,“其实火锅最经典的还是红油锅,我看你并不是不能吃辣,或许可以再尝试一番呢。”
宜贵人方才的确被辣到了,但也只是一时没适应那个辣度,被呛到了,味道却是无可挑剔,辣完之后浑身都变得酣畅淋漓起来,十分过瘾。
她很想尝一尝福嫔锅中的鸭血,看了眼福嫔,又道:“算了,君子不夺人之好。”
“我看你是被辣怕了,吃不了。”福嫔作为能吃辣的那个,非常有优越感,说这话纯属激将,“反正刚才打的赌也是平局,不如再赌一场。”
宜嫔问:“赌什么?”
“就赌你敢不敢吃红锅里的食物。”福嫔得意洋洋道,“我若赢了,启祥宫你是当家,本宫搬走,若是你不敢吃,那就麻溜搬离启祥宫。”
宜嫔不动声色得夹起一片土豆,慢慢嚼着,而后才缓缓道:“你这个赌注毫无诱惑力,我宁愿是温妹妹每日给谁做饭。”
好像是这个道理,皇宫里哪里不能住人,一开始两人赌谁搬离启祥宫也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毕竟大家都是有封号的嫔位,凭什么我搬你不搬。
跟温御厨的厨艺比起来,还是后者更有诱惑力。
福嫔难得跟宜嫔达成共识,点头道:“是哦,有些道理。”
于是两人便不再拿迁宫的事打赌,只在心里默默计较,如何才能永久得到温御厨,让她长久给自己做美食。
何权在门口呆愣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原以为来启祥宫这一趟,两位主位娘娘应该是谁也不理谁的冰冷光景,谁知尚未进门就听到笑声,进门就看到两人坐在同一桌用膳,福嫔还亲手给宜嫔夹菜。
虽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隐约能听到“迁宫”之类的词儿,怕是两位娘娘已经就此事达成和解。
要是养心殿那位是个正常人思维,妃嫔和解对他来说是好事,可偏生他喜欢看嫔妃为自己吃醋,这可没达目的。
再者,两位娘娘吃的暖锅和寻常铜锅造型不同,闻着汤底的味道也不甚相同,此处的更加香浓,两位娘娘又吃得香甜,都把何公公给看痴迷了。
直到温雨给宜嫔盛完菌菇汤,抬头才看到站在门槛前的何权。
她尚未见过这位首领太监,只从身上的花蟒衣分辨出应是为地位不低的内侍,于是道:“娘娘们,宫里可是来了客人?”
宜嫔福嫔同时朝门口看去,这才发现久候的何权。
“何公公什么时辰来的,快请进来。”福嫔在启祥宫当家惯了,率先道。
宜嫔则缄口不言,她的兴趣爱好在诗词歌赋一行,对当家管事的行当实在没有天分。
何权收起心中的波澜,笑着走进来:“打扰两位娘娘用膳了。”
福嫔摆摆手:“无妨,公公这会儿过来,可是皇上有事吩咐?”
“倒无大事。”何权道,“只是来问问迁宫的事,两位娘娘商议的怎么样了?奴才也好回皇上的话。”
这老狐狸,担心无法交差,故意这般问法,好激起两嫔位的矛盾,正好趁了皇上的心意。
要搁以往,迁宫这事是启祥宫的敏感话题,提及就能激起两人的矛盾,也是福嫔和宜嫔的心头刺,杵在谁心里都不好受。
可自从吃了温御厨的佳肴,不知道为什么,这事突然就变得不关紧要起来,与其整日为迁宫担忧受累,不如期待温御厨的美食,让人心情愉悦松快。
尤其两人坐在一桌上吃了火锅,虽说离和好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可争抢的对象似乎变成了温雨,而非皇上的偏爱。
要问迁宫这事商议的怎么样?好像暂时也不必太着急。
“皇上有安排了?”宜嫔问。
何权尴尬道:“暂且没有。”
福嫔脱口而出:“那您跑这一趟。”
何权站在原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