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以前不知,如今看福嫔应付何公公,才知当一宫主位要操这么多心,她可没那么当家的本事,平时诗词歌赋外加美食作伴,还不够美妙么?为何要把自己置身于案牍劳形中呢?
这么一想,她竟觉得做嫔位原没当贵人轻松,就是有了可以拟菜单的权利这点好处,否则还不想当这个主位呢。
若是能不迁宫,让福嫔管着启祥宫,自己只在宫中当个有名无实的嫔位娘娘,岂不美哉?
于是也不做声,专挑喜欢的菜涮了吃,还在红锅中夹出一块酥肉来,滤净了红油来试着吃。
福嫔原本还打算看宜嫔的反应,若宜嫔恃宠而骄,趁机让皇上把自己迁出启祥宫,那她要不愿意。
可反观宜嫔,却没有大反应,只顾安静吃菜,竟还夹了她红油锅里的肉去吃。
看那辣得急吼吼喝水的模样,真没出息!
心里的那股劲突然就消失了,摆摆手道:“罢了,迁宫的事本宫与宜嫔尚未商议出个结果,迟几日再说吧。”
听得此言,温雨不动声色地笑了,两位娘娘没有因此被挑拨,是好事。
宜嫔也意外了下,没料到福嫔这个性子,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心里有些小动容,把白锅中炖得软糯的山药块捞出一块,放进福嫔的碗碟中。
何权得了准话,也只从两位娘娘口中套不出迁宫之事的打算,便准备辞去。
临行前又道:“迁宫之事,皇上会尽早考虑,还望两位娘娘不要再为此生出龃龉。”
宜嫔福嫔有些莫名其妙,她俩是为迁宫的事不愉快,倒也没明着生出龃龉啊。
后者稍稍一想,直言道:“公公误会了,午后本宫与宜嫔妹妹只是争论晚膳用什么,并非为着迁宫的事。”
宜嫔适时接话:“便是桌上这些了。”
何权自然看到桌上的鸳鸯锅了,还有一直在旁的温御厨,福嫔的话并非是托词。
难道竟是皇上误会了,堂堂天子以为妃嫔为自己争风吃醋,不想却是为了一顿晚膳,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在心中大胆吐糟一番,便告了叨扰之罪,辞去了。
两位娘娘继续涮火锅,经何权来这么一趟,桌上的氛围莫名好了许多。
福嫔那张嘴不再张口就怼人,“宜嫔妹妹”都叫出口了,这会儿再怼人显得太两面派。
宜嫔也没先前那么拘束别扭了,红锅这个奇怪的玩意儿竟越吃越香,越辣越让人欲罢不能,干脆不再避讳福嫔,在红锅里吃了个痛快。
不知不觉,这顿火锅吃到天擦黑,两位娘娘方才吃饱喝足,浑身舒坦地靠在实木椅上,任微凉的风吹上脸庞,没比这更惬意的事了。
人在惬意时心情自然也不错,宜嫔本就嘴甜,一口一个“温妹妹”叫着,夸人家的巧手究竟是怎么长的,竟能做出这般美味的食物来,换做她是万万不行的。
把温雨夸地哭笑不得,应承以后会给她更多好吃的。
福嫔惊呆地看着宜贵人妙语连珠,心说这就是嘴甜女人最好命么?可为何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副高冷姿态?
哼!这臭女人才是个两面派。
于是也不甘落后,主动跟温雨说起话来。
说点什么呢?
福嫔难得这么关心旁人,颇为热情地开口问:“温御厨也到适婚年纪了吧?有没有心上人呀?看中那个跟本宫说,本宫给你做主。”
温雨:“……”
福嫔娘娘,要不,您还是别说话了。
等回到御膳房,膳房大多御厨已经下值了,几个小厨在收拾厨房灶台,准备明日早膳要用的食材。
温雨也打算略微收拾一下,回家去,家中还有三只小毛孩嗷嗷待哺。
刚准备走,却见张德敏在门口站在,手中捧着一只木匣,不知道里面盛的是何物。
烛光明灭中,隐约见他苍老的脸上似有惭愧的神色。
温雨走过去:“张御厨,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天黑了,您且等我打盏灯笼送送您。”
张德敏摆摆手:“不必了,我在这是等你呢。”
“等我?”
张德敏递上手上的匣子,里面竟是一套紫玉妆奁,他道:“温御厨,我想拜你为师,学习拇指生煎包的做法,这是拜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