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冷,便要加衣,贵女们抻长了脖颈使人去打探光献郡主什么穿戴,打探而来的却仍是一身素。有神奇画师画了一副画,画上人素衣清减,正倚在窗边独自垂泪,寂寞而美丽。
画名取得也很巧妙,叫《怀玉图》。
画师倒有几分功力,《怀玉图》一出便被争相观赏。帝京子民生活优渥,冬日又无乐子可寻,同时对天家皇室窥探之欲甚重,不过数日,或临摹或拓印的《怀玉图》竟流出了上百幅之多。
画得像不像且不说,拓印过的总会失真。众女只见光献郡主瘦得厉害,再看自己身上贴过的秋膘,于是女子开始猛猛下膘,减重成为冬日新潮。
这日小冬瓜手里也拿着一副从下面人手里搜刮来的画,一脸不忿道:“瞧这群吃饱了撑不干事的东西,把我们郡主画成什么样子了?!那样细的腰,马蜂似的,那还不得折了?”小冬瓜说的同时还比划着,“都还没我大腿粗呢!”
云晦珠噗嗤笑出声,对萧扶光道:“阿扶,还是你这儿的人有意思。有小冬瓜在一旁陪你解闷儿,他一个能顶别人好几个。”
萧扶光随手一指:“那便将他借你几日。”
小冬瓜连说不可,又腆着脸上前同云晦珠赔礼:“不是云小姐不好,是奴一早就被拿烙铁烙过了的,除了郡主不能再侍奉二主了呀…”
云晦珠笑着说好,再看萧扶光,见她分明也跟着笑了一下,转瞬却又抱着本书转过身去了。
云晦珠朝小冬瓜看了看,小冬瓜往前捱了捱。
“阿扶一直是这样?”她问,“刚刚明明笑了下,突然又不开心了。”
“谁说不是呢?!”小冬瓜唉声叹气道,“您瞧郡主现在能吃能睡好生生的吧,可有时候笑着笑着突然就沉下脸了,特别吓人。大夫说这是心病没好,刚有点儿高兴的时候就想起伤心事儿,笑也笑不起来了。殿下也是,现在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哪里有真高兴的时候?”
“嘴上不说,还是惦记着呢。”云晦珠怔怔道。
“什么叫求不得,可算是见识了。”小冬瓜也跟着难受,“郡主跟殿下不一样呀,郡主还年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原想着林大人同郡主关系不错,能开解一番,最好能将咱们郡主拉出来,结果呢,林大人抢手得很,这一阵儿被折腾得鸡飞狗跳,连上门都没空。”
云晦珠知道,小冬瓜说的是昨日刚发生的一件事。
林嘉木的妹妹们近日来与沈通判的妹妹走得很近,时常邀请沈小姐去林家做客,而蒙阁老家那位蒙小姐知道后却不开心了。因蒙焕秋个头出奇地矮,不喜欢同个高儿的小姐们在一起,曾表示过不喜欢女力士一样的沈淑宁,还说她像男子。蒙焕秋有阁老祖父撑腰,沈淑宁避其锋芒,索性不再与林家来往。然而林家几位小姐却一齐登沈家门拜访,表明姐妹们更喜欢沈小姐。蒙焕秋知道后险些气死,不知是不是有高人指导,竟派人守在沈家附近日夜蹲守,终于发现沈家奴婢时常赌博且有放私贷等触犯大魏律法的行为,这对于刚上任御史的沈淑宁的兄长沈磐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如今沈磐为自证清白,已上表景王请求彻查此事,但景王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工夫理会这种小女儿家引出的鸡毛蒜皮的事?
林嘉木自沈蒙斡旋后无果,很是为难。
云晦珠与小冬瓜二人正说着,就在此时,萧扶光却伸手敲了敲门框。
“好久未见嘉木了,明天叫他过来一趟。”她吩咐道,“还有沈家那位小姐,也一并请来——我还未见过能单手举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