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不是童话,云苓也不是小美人鱼故事中又聋又瞎的王子。昏迷前那声音[se]独特的“你”,以及这件仍带有寒意的斗篷已让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可龙脊雪山虽然又不是什么景点,怎么会有人刚好和他一样闯入雪猪王的领地……
苦恼的少年正想像往常一样挠挠后脑勺,头部传来的痛感即刻疼得他龇牙咧嘴。
“都叫你注意安全了,瞧把你难受的。”卯师傅不知叹了今天的第几[kou]气,“没事了的话,我要先回万民堂了。你今晚就老实在这里待着,让白术先生再观察观察情况。”
这时才想起委托的少年攥紧被角,脸上写着惭愧:“对不起卯叔,我没能把[rou]及时带回来,还害您担心,今天耽误的生意过段时间我会补上的。”
卯师傅又怎么可能跟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计较。
“今天是香菱掌勺,谈不上耽误。”
临走前,他还向云苓解释了这件委托的起因:“昨天上午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银头发的,大概是个外国人吧?反正之前没见过。”
“他啊,什么菜都点,一点还都是三份,我以为是哪家的宴席,就说要预付定金,没成想他直接把全款付了说是第二天,也就是今晚来店里吃……”
“我得回去看着香菱,免得她把那些奇怪的史莱姆都给人家端上去了……对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尽管跟叔说。”
“叔,您简直是我亲叔。”
近一天没吃东西,肚中正闹饥荒的少年感动得几近落泪,想到这会儿在做菜的香菱铲子要铲出火星子了,赶忙催还想再唠两句的卯师傅回去看看。
“希望今晚能吃上香嫩椒椒[ji],香菱对这种麻辣菜最拿手了——”
“笨蛋。”盘在医师脖子上的小白蛇打断了他美好的幻想,“伤者短期内不能食用辛辣刺激的菜品。”
心如死灰的云苓一[kou]闷完了碗中还冒着黑[se]气泡的药汤,侧身窝回床上。
一直坐在床边的白术瞧着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倒也不着急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少年微烫的额头,嘱咐他好好休息。
“白术先生……”
“养伤要紧,其余的事之后再说吧。”
云苓抱着被子,眼巴巴地看着医师端着药碗走出门去。
白术先生还在生他的气吗……
云苓头疼地晃晃脑袋。虽然他的确有很多话想和白术先生说,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他的验证。
待门外的灯光彻底暗淡后,少年悄悄推开被子,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整套动作相当轻车[shu]路。
银发外国人——他早在卯师傅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
于是前来查房的白术成功收获了一床堆成人型的空被子。
“这孩子是越长大,就越有想法了。”
医师的音[se]清润,语气温和,但十分了解他的白蛇“长生”却将头缩进医师的衣领,为那个一直不怎么听话的孩子点上了一根蜡。
另一边,正踮着脚尖在暗中窥探的云苓小小打了个喷嚏,正巧惊动了从万民堂走出的银发男人。
“原来一个人真能吃完这么多东西。”
店内抱着锅巴的香菱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店外已经发现了少年的至冬人停住了脚步。
他果然没有披着初见时的斗篷,所穿着的北国风格的外袍由纯白与银灰的布料相接,跟他的发[se]很搭。
暗处,少年的目光偷偷扫过外袍上镶嵌的宝石。作为「财富」之神的臣民,他还是有点眼力的,能看出这些边角装饰物的价格有多昂贵,但与那颗冰蓝[se]神之眼相比,宝石显然算不上什么了。
在这个看脸发放神之眼(误)的世界,他对对方拥有此物并不感到惊讶。
此时的灯光与初见那一晚相近。想到自己画作上的瑕疵,云苓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至冬人的脸部。
如果哪个游戏的建模师真能做到这种水平,他一定能骑着原画师去公司上班吧?
不忘初心的云苓仔细观察着至冬人的下半张脸。灯光的掩映下,他那原本浅淡的唇[se]明丽了许多,眼睛是灰蒙蒙的蓝……
等等,眼睛?
少年猛地抬头,这才发现蓝眼睛的主人也在打量着自己。
吾命休矣!
云苓的本就迷糊的大脑当场宕机,脸颊一下子烧得通红。
“是你。”
至冬人的声音仍旧独特动听,但此刻在他耳中却与讨债人的敲门声别无二致,同样叫他心率节节飙升。
窥视者在窥视对象的注视下慢腾腾地从[yin]影中挪出身子。
这个过程是异常尴尬且痛苦的,少年的脑海中适时绘制了一幅条漫,画的是一个正在走向绞刑架的偷窥狂的心路历程。
“很抱歉,希尔先生,请容许我这么称呼您……我没有恶意。”他丧气地垂着脑袋,将所知道的敬词翻了个遍,以最为诚恳的语气表达了歉意。
“为什么要道歉?”
若不是对方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云苓肯定会觉得他在[yin]阳自己,类似于班主任说“你哪里有错,你明明好得很”。
这叫他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