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紧跟上势,退步绞剑,剑同肩高,快速振腕,脚下步伐快而轻,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黎岛主自创“四时神剑”中的“夏至点荷。”
这招剑式巧在一个“点”字上,既不是“踏”,更不是“踩”。少女的脚尖绷直,玉足轻点的不是满湖的荷花,而是莲的层层花瓣,身法宛转飘忽,轻灵连绵。
同时,剑鸣由高亢转为清默,如同莲花下的细细流水。
一剑终了,莲花敛香,少女清丽一笑。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大刀关见势不妙,今天还真来了个砸场子的。
岂能叫这小丫头片子抢了自己的风头不成。
他一时着急,竟将手中沉甸甸的斩马刀朝台上掷去。
“女娃娃,那把剑太轻有什么好耍的,不如试试俺这把大刀。”
斩马刀去势汹汹,袭卷着风声呼呼,人群发出一声惊恐。
却见小姑娘全无惧色,她飞身上前,以长剑剑尖轻轻一挑,竟轻松顶住刀身,在空中快速回旋。
“伯伯,我都说了您的刀太重,我不喜欢耍。”烟烟轻弹剑尖,以一招“秋风荡叶”,将斩马刀向前飞去,准确无误地插进兵器架中。
她嘻嘻而笑道:“还给您啦。”
“好!”
“好!”
掌声如雷,赞美声接连成片,如潮水般汹涌。
裴砚之默默收起袖子下还未使出的术法。
“好!”这女娃娃姿势飘逸优美,又完全不失刚劲,大刀关佩服至极,喊道:“好姑娘!”
他方才冲动掷刀,事关人命,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女娃娃轻松化解危险,却没有还施彼身,又叫他羞愧不已。
“漂亮。”
人群后面突然传出一道高声喝彩,众人皆回首望去,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只见来人锦衣绣袍,装束华贵,一双含笑凤眼直勾勾地盯着烟烟看。
“是朱太子爷,他来做什么?”
“什么太子爷,不就是仗着他姑丈是郡守,天天干点强盗的勾当。”
“小声点。”
“剑舞得漂亮,姑娘也漂亮,”朱太子轻合双掌,可惜道,“不过,本公子觉得漂亮的姑娘的手不应该舞刀弄剑,应该拿些别的。”
烟烟剑收身后,立于台上,好奇问道:“应该拿些什么?”
她见人群中有不少漂亮姐姐,却一个个面色苍白。
朱太子正欲开口,突然觉得身旁凉飕飕的,压迫感如山海之势。
一白衣男子目不斜视,看着温润模样,莫名却叫他心惊胆寒。
他不悦地往旁边挪了挪,勾了勾手指,两名仆役端上来一只沉香木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金灿灿的黄金堆砌得如同一座小山峰。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滴乖乖,这辈子没见到这么多钱。”
也有人愤世嫉俗:“民脂民膏还拿出来显摆,真希望上天砸道雷劈死他。”
朱太子得意洋洋:“姑娘觉得怎么样?”
“挺好看挺亮的,”烟烟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你还没告诉我,漂亮女孩子的手应该拿什么?”
“噗,”朱太子抚掌乐道,“姑娘这招欲擒故纵,玩得实在是……甚合我意。”
他色眯眯地看着台上人那一双柔荑,真是柔嫩洁白,吹弹可破。
他边往前走边道:“姑娘的手,自然是用来拿这黄金的……哎呦。”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朱太子忽然双腿一软,狠狠跪倒在地上。
双手一趴,标准的伏拜姿势。
众人平时被欺压惯了,此时竟吓得噤声屏气。
“是谁,谁伸脚绊我!”朱太子气急败坏地扫视周围,个个吓得偏过头去,不敢看他,他大喊:“蠢奴才,还不快拉我起来。”
刚站起来尚未站稳,只听见“扑通”一声,朱太子再次跪到在地,他大叫:“哎呦我的腿,疼……疼死我了。”
“哈哈……嘘。”
见这位平时为非作歹的“太子爷”,给大伙结结实实地伏了两拜,这次有人没忍住,窃窃笑起来。
烟烟不明情况,只觉得这个人动作滑稽,确实好笑极了。
“啊,我知道了,姑娘的手是用来拿黄金的,”她拍掌乐道,“而你的腿,是用来跪的。”
“你个臭丫头,一定是你使得鬼。”朱太子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正要招手叫人去捉台上那臭丫头,手还没动,他再次重重地跪在地上,头发摔散开来,五官扭曲成一片。
狼狈地“嗷嗷”直叫。
这次人群终于忍不住,全部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伏。
“喂,你骂我,”烟烟生气,“骂人可不好。你才臭呢。”
朱太子痛得龇牙咧嘴:“哎呦,哎呦,快把那臭丫头,还有这些人统统给我抓紧大牢里去……”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哎呦”声此起彼伏,他身后仆役们全部重重跪倒在地上,平时作威作福的一群人,此刻有如一滩烂泥,捏着膝盖哀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