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宛如发现新大陆，眼睛亮亮的。

        她挺直身子，手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窗外刚被雷电惊得闹哄哄的虫鸣鸟叫，似通人性一般，瞬间都噤了声。

        柔和的月光从云层后散逸出来，爱怜地笼罩在她周身。

        烟烟将手掌放在心口上，仔细地新奇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清晰的，响亮的，如鼓点坚定而密集。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

        她想起书上说的。

        书上说，“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书上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唔，书上说的这种心情好像很对。

        等等……她不会弄错吧？她应该没有弄错吧？

        少女向来果断自信，甚至有些继承到她爹爹自负的秉性。此刻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忐忑，几乎要把曾经看过所有的诗书都背一遍。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同时摸到了余震未消的紫金甲，天下第一的护主神器忠诚无言地尽职尽责，时时刻刻日复一日。

        烟烟灵光乍现。

        不确定的话，再试一次不就好了。

        她抱着枕头，歪着脑袋望着窗外，一字一字认真地说：“烟烟喜欢小师叔。”

        “轰隆。”

        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一阵强光，在巨大的声响中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来势汹汹的雷电如白龙一般，直入少女的身体。

        却在“砰！”的一声中，被威力更大的神器冲散了。

        少女的眼睛，弯了弯，笑了。

        “烟烟好喜欢小师叔。”

        “轰隆。”

        “砰！”

        “烟烟很喜欢，小师叔。”

        “轰隆。”

        “砰！”

        房间里一阵煞白，又一阵黑暗。亮白不断交替之间，少女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触摸着心脏的跳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也许是成百上千遍后，连五雷禁制都被彻底耗尽，再也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凛然之势，被紫金甲打成了几点火花星子，“嘶嘶”地叫了几声后消失殆尽。

        黑夜重新安静下来。

        少女的心却依然翻涌着。她曾经慵懒躺在无极岛海边的沙滩上，听着风吹浪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重重叠叠，千堆碎雪，万朵乱云。

        她想，她此刻的心就像那些海浪一样，永远也停不下来了。

        少女躺在床上，无尽欢喜又小心翼翼地听着海浪声。

        到最后，她忍不住伸出手，在空气中一笔一划地写着：“黎烟烟，心悦于，裴砚之。”

        想起就在不久前，小师叔眉目温柔，步履极慢，耐心地陪着自己走回来。她蹲在溪边戏耍时，他就用宽大的衣袖，轻轻拭去溅在她额头上的水珠。

        烟烟点点头，对自己说：“嗯，真好呀。”

        这一夜是睡不着了。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凤凰台上，曲寒霖被九天鲲鹏笼罩在阴影之中。听到烟烟的回答，他嘴边浮现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