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一时只剩下沉默。
屋子里传来声音,是陆陆续续醒过来的人的说话声,啜泣声,林真对顾凛道:“你回去躺着吧,身上的伤还没好。 ”
“可以下地了,待会就要离开。”
“这么快,可是你身上的”那些伤哪能是短短几天就能好的,真计较起来养个一两个月都是短的。
顾凛道:“按照时间来推算,这几天其他小旗的士兵和流民军已经碰上了几遭,我们需要尽快了解大致的情况。”
除开他们解决的五百多个流民军,与其他小旗对上的流民军大约在一千二左右,顾凛他们早一日回去,其他小旗的压力就会减轻一些。
这里面的事林真做不了什么,让他想想法子成,跟那些流民军面对面拼杀真的不行,只能是拖后腿的存在,而且顾凛有一点跟他一样,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说出口的东西就说明已经在心里推敲了几遍,确定了这事的具体流程。
他望着顾凛,道:“那我回屋去叫你大舅母二舅母他们给你们做点干粮。”
说完话,林真便要回屋了。
突然,他手臂被拉住,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柴房里。
“砰——”
柴门被顾凛关上,林真看见从低矮的窗子里投射进来的那束阳光里有无数细小的灰尘在飞舞。
他被顾凛一手抱着腰背,一手抱着屁股,就像他抱小时候的顾凛一样,抱孩子的姿势。
他双腿垂放在顾凛的腰侧,整个人比顾凛高出一截,居高临下地望着顾凛。
他可以看见顾凛正正好的发际线,眉毛的形状,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原本熟悉的一切因为角度不同而变得有些许陌生。
“顾凛!”
“嗯。”
“你怎么能……”
“嗯。”
柴房就在左边厢房的旁边,第十小旗和第七小旗的人就住在里头,还有林小幺,马敏,以及林大哥林二哥他们两家人。
林真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被人看到,浑身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顾凛像抱孩子一样把他面对面地抱着,刮了胡子特别俊气的脸庞抬起来,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他:“那天,我跟林叔说的话林叔还记得吗”
林真当然记得,他说,我想你。
“我想你,”顾凛望着他,尚在发育期,有些粗哑的嗓子说出这三个字,“只要想着你,我就不会让自己倒下。”
他的目光那么热烈,热烈得与平日里的他半分都不像,就像一团寒冰里的烈焰,灼得人骨肉都要化掉。
好半晌,林真咬着牙:“ 这是不对的。”
顾凛放开了抱搂着他腰背的手,像那天从后山上下来救他那会一样,拇指轻轻从他额头那里掠过。
林真想要躲闪,却没他的动作快。
忽然,林真睡了一觉有些散乱的头发从头上倾落下来,乌黑浓密的头发微微带着一点卷,像水里的海藻一 般,瞬间将他白生生的脸衬托得比巴掌还要小。
有一缕头发贴到了他略微丰润的唇上,因为呼吸而微微飘动。
林真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束发的发带被顾凛拿在了手里。
而原本只是想拿件东西当个念想的顾凛望着披散着头发的林真,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他痴痴地望着林真,能够很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发出的越来越快速,沉重的心跳声。
他猛地攥紧手里的发带,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