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看到他淡然自若的样子,走过去看了看他手里的书:“瞧的什么?”
林小幺让庞凤搬张椅子过来,让林真坐下:“一位不算有名的士子写的游记,总共两四卷,我看的是第三卷,三哥你要是想看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书就放在桌子上,林真拿起第一卷,只见这游记并不是单纯得记录山水风光的游记,同时还有那位士子写的诗文,文风清丽,清新淡雅,叫人眼前一亮。
读过十几年书的林真鉴赏诗词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翻了两页,看向林小幺手里的第三卷:“这位士子的声名与才学不符。”
突然,林真发现书卷里夹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篇词。
写词的笔迹他梳洗得很,是林小幺的,而这篇词淳朴有情,叫人忍不住读了一遍再品味一遍。
林真看向林小幺,林小幺也发现自己写的词被他看到了,倾身过来对林真道:“闲暇时写着打发时间的,有些拙。”
“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幺,这句话应对在了你身上。”林小幺学会的第一个字还是林真教的,一本千字文,磕磕绊绊地读了一年。
之后在安远镇,府城,他都会去书铺买些书放着,有时间了就看一看,练练字。
现在,竟然也能写出叫林真也觉得不错的词来。
林真想到昨天钟严寄来的那封信,觉得自己没有把信的内容告诉林小幺的必要了。
林真问林小幺:“要不要出去看看,林氏的好几个工坊都在州府里,城外还办了猪场和屠宰场,水泥厂要远些,你要是想看也可骑马去。”
“我在平洲就想瞧瞧这份热闹了,走。”林小幺把书本放在一边,站起身,随身伺候的庞凤立即把马鞭递给他。
他的马和林真的红枣一起拴在后院,两匹马看到主人来从草料里抬起头,兴奋地刨蹄子。
林小幺注意到红枣马蹄的不同,“三哥,你那马儿怎么在蹄子上钉了东西?”
林真自己去把红枣的绳子解了,摸摸它的鬃毛:“这是蹄铁,把马儿的蹄子休整过后钉上去的,可以防止马蹄损伤。”
“离州州府的路面多为水泥路,不钉蹄铁受不住。”
“原来如此。”林小幺的马和红枣差不多高,但毛色是白色的,被林小幺拉住后乖巧地拿头蹭了蹭他。
两人一起骑上马,从州府衙门的后门出去,林小幺对能铺出水泥路的水泥更感兴趣,所以他们先到水泥厂去。
天空又高又蓝,他们路上路过了许多正在耕种的男女老少,州府周边的人都是第二年使用曲辕犁了,操纵起来非常熟练,一块块泥土被深翻起来,后边有人跟着把去年堆好的肥一把一把地放到地里,再由人扔种子进去。
林小幺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五月耕种,放慢了马速偏头跟林真道:“这个季节,咱们安源镇那边的庄稼都要有小腿那么高了,这儿才刚刚种下去,一亩地能出多少粮食?”
“没有深耕和堆肥,年景好的时候八十斤上下,现在能有两百多斤。”
“比我们那边要少一半。”鲤鱼村的庄稼,没用堆肥的时候就有一百来斤,用堆肥之后管理得好,没有灾害的话三百七八四百斤,可不是比离州这边多出一半。
但是对于一年大半时间都在下雪的离州来说,能增产这么多已是神明的恩赐,不知能养活多少人。
林小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对林真道:“我们商队四处卖货收货的时候,听到了些许风声,说朝廷也要教授一种能够肥田增产的法子,可是从去年说到今年,影子都没见着。”
林真第一时间就想到顾凛跟自己说过的,他曾经在呈上去的时务策,里边就详细地阐述过堆肥这项事。
后来林真也听顾凛说过朝廷有意先在京郊试一试,没想到现在都还没施行到地方上去。
这速度也忒慢了一些。
他骑在马上,望着道路两边耕种的人们,道:“你们听说的能够肥田增产的法子,应当就是顾凛呈上去的堆肥法,不过朝廷的动作慢一些,还没有施行下去。”
林小幺道:“这样的好法子,早一日施行,下边的人早一日有一口饱饭吃。”
“就像咱们鲤鱼村,才三四年的功夫家家户户有新衣穿有肉吃。”
林真自然也想这样,可也就是在离州,顾凛当着这个知州,不然谁敢这么全心全意相信他的话和法子,让他拿着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来折腾。
通往水泥厂的路都修完了,骑上马才半个时辰就到,林真和林小幺在路上就看到有货郎挑着东西在路上走着,等他们看见水泥厂灰色的工厂和厂房,才发现水泥厂周围聚集了不少的货郎。
一起住在厂房的夫郎和妇人们三三两两地来买针头线脑,有丈夫的工钱,这些夫郎和妇人出手也比较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