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只有沈霓一个,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一路走到黑就是。
与沈婳和萧鸾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皇帝不好当啊。”他感慨过后,又斜睨向沈霓,“不过上一个皇帝幸运得很,死了半年还有人记挂着。”
沈霓装傻:“啊?谁这么长情啊?”
沈照渡眉毛瞪高,她笑着掐他的瘦削的脸颊:“酸溜溜的。来,吃口糖甜一下。”
被轻轻拢起的五指穿过他的指间,沈霓仰着脸轻轻咬他的嘴唇。
不仅京城在戒严,远在赵州的沈府也在镇抚司的严密监察下如履薄冰。
萧鸾一天不撤走那些人,沈霓一天不敢离开。
丹书铁券和龟息丸都准备好了,萧鸾一旦反悔要杀沈正荣,他们便立刻现身,冒欺君之罪保全沈府上下。
沈霓站在城内最高望江月楼远眺沈府后院那棵高耸出墙的杏树,赵州的冬风粗粝而刺骨,她将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还不够,只有窝进沈照渡的披风里才感觉到暖和。
许是要下雪了,天空压得很低,群山立在混沌中,仿佛有恣睢的山灵在兴风作浪。
她低落叹气:“不知道明年的杏花会不会如今年一般绚烂繁盛。”
“一定会。”
沈霓来了兴趣,从斗篷里探出脑袋:“为什么?是雨水少?还是因为太冷?”
“都不是。”沈照渡紧抿的嘴唇微微上扬,明亮的眼睛直视前方,“因为明年你要嫁与我,它们不绚烂也得给我绚烂起来。”
沈霓向窗外摊开手掌,一片片雪花飘落在她掌心。
“下雪了!”
沈照渡不满地眯起眼睛,可对上沈霓弯弯的眉眼,还有被风吹得通红的脸,也跟着她一起抬头看天空。
雪花越落越大,天宫刮起清风,吹落无数柳絮,在人间纷纷扬扬落下纯洁的白,在一片灰蒙蒙中如缓慢下坠的流星,然后被寒风卷向远方。
“雪这么大,明天早上就能看到千树万树杏花开了。”
冻僵的手被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掌合拢,沈照渡低头哈气:“想打雪仗了?”
“幼稚的榆木脑袋。”沈霓用额头去撞他,“我说,明天杏花就能开绚烂了。”
虚拢的手猛地合紧,打开半扇的花窗缓缓闭上。
光影斑驳的窗下,沈照渡跪在床上,抬起那双雪白的玉足低头虔诚亲吻。
他从地狱中来,历尽千锤百炼,造就一副铮铮铁骨,不跪天地,不拜神佛,唯向沈霓一人俯首称臣。
暖阁里,粉融香汗流山枕,玉峰拨云,冰雪消融,谁说冬日无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