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有些无奈,轻轻扯了扯被她抱成一团的锦被,从她怀里扯回来了一点,顺带着把挂在锦被上的明仪也扯了过来。
她寝衣微敞,白皙的脸上是青丝压出的红印,长而密的眼睫随着呼吸轻微颤动着,唇瓣微张似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梦话。
谢纾低下头,凑近去听。
她的呼吸轻打在他的侧脸,一下又一下。
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
“夫君。”
谢纾闭了闭眼极轻地闷哼了一声。
明仪做了个梦。梦见了三年前的新婚夜。
那日她天未亮便开始梳妆,换上大婚礼制的刺绣翟衣和凤鸟花树,等着与谢纾行大婚之礼。
临拜堂前,月信忽至。
因着春寒天冻,她又在不久前受了凉,那次月信来的格外折磨人。
大婚行礼之时,明仪全程惨白着一张脸。
谢纾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想来也是,前阵子刚回绝过的女子,没过多久又因“意外”,迫不得已要与她成亲。他定然高兴不起来。
不过他涵养依旧,即使是迫不得已娶的妻子,也一直小心搀扶在侧。
婚宴上给足了她尊重和体面。
若没有那封从边关传来的急报,几乎可以说是一场完美的婚宴。
谢纾丢下一句“抱歉”便离京出征西北。
婚宴草草收场,礼堂只剩下她和云莺两人孤零零对着新婚的喜烛。
云莺问她,行礼都收拾妥当了,要不要搬去宜园。
明仪摇了摇头。
去了也只剩她一人,她才不要去。
除非将来谢纾亲自接她回去。
……
明仪重复梦着那场婚宴,断断续续、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怎么的,婚宴的宫殿忽然变成了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沙漠。
她被困在沙漠中,被烈日炙烤,炎热、口干。
荒漠的风沙侵袭着她的口鼻,让她透不过气来。
明明只是梦,明仪却憋得难受,努力张嘴想呼吸,可越是如此越透不过气来。
憋得明仪从睡梦中惊醒。
一睁眼,看见谢纾那张精致迷人的脸近在咫尺。
明仪:“……”
自头顶传来一阵桎梏感,明仪抬眼望去,却见自己的双手被谢纾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她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堵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听他声音低沉,在她耳边提起她写在小纸条上的缠绵“心意”。
“思君不见倍思君。”谢纾问,“思君,是思我?”
“你现下见到了。”他又问,“还满意吗?”
明仪脸涨得通红:“……”
又听他问:“要我继续吗?”
明仪脱口而出一声:“别。”
谢纾动作一顿:“嗯?”
明仪抿着唇,用她那双潋滟含水的眸子望着他,声音极轻地道:“你放开我,我、我自己来。”
“好。”谢纾忽而一笑,松开了明仪被钳制的手,“你来。”
窗外夜色深沉,冷寂的禅灯透过纸窗,映照出几束暗淡光晕。
明仪半垂着眼,缓缓凑近他,只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啄了口。
她低头羞怯,稍稍退开。
谢纾的目光锁在她莹白贝齿之上,似在暗示什么。
明仪触上他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引靠近,却在快要碰上他唇时,停下动作。
似是要故意磨他性子一般,久久没有动作。
谢纾耐心耗尽,笑问她:“什么意思?”
明仪慢悠悠地和他拉开距离,别过脸记仇道:“哦,就是你我‘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的意思。”
说完,她还高傲地轻“哼”了声。
明仪为自己出完这口闷气,撇下谢纾,管自己躺了回去,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
还未来得及闭上眼,整个人被重新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吻住。
明仪惊愕:“你……”
“来日方长?”谢纾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平静的眸底藏着翻涌的情绪,“今日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