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哒一声开了,被腹诽的对象走进来,严子书立刻攥紧了手里u盘。
傅金池把他干洗过的衣服放在沙发上:“你怎么下来了?”
严子书掩饰性地笑笑:“我又不是瘫痪了,站都站不起来。”
他又补充:“我要找平板电脑,刚刚好像听到有邮件提示。”
“你真是闲不了一会儿。”傅金池只好从一堆东西底下找出他的平板,“拿去。”
严子书趁机把u盘丢开手,穿着睡衣,坐在单人沙发上,还真的开始检查邮件。
他的平板电脑自带插卡和流量,点开邮件图标,像每次打开一样,总有一大排未读邮件。
严子书看到其中一封,心里一动,便立刻先点开了,是征信社给他发来的调查报告。
说起来,这么长的时间,严子书也不可能完全对藏宝阁招标项目不做调查。
此前他本以为,傅金池打算将英瀚集团的标书泄露给竞争对手。
那样的话,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英瀚投标失败、无法中标而已。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不怕麻烦地让征信社调查了所有投标单位的股权关系。
现在所有的结果都汇聚在这份报告里。
屏幕在镜片上映出两个白色方块,严子书看着看着,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像藏宝阁这样的重大政府项目,就像一块香饽饽,必定吸引大大小小的投标单位。大的就像英瀚这样,是真正能够群雄逐鹿的候选人,小的那就太多了,很多规模十分渺小的艺术品公司,不管有的没的也想凑个热闹,根本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起哄的,连资审都过不了。
但是在这些小投标人里——傅金池竟然是至少三家公司的暗中控股人。
就算是再不熟悉招投标、对此再不敏感的人,都很难不看出其中有猫腻。
而严子书更是紧紧蹙起了眉,根据对招标法规的了解,他几乎立刻猜到了傅金池的打算。
傅金池恐怕并非像他预计的那样,打算向英瀚集团的竞争对手泄露底牌。
他这是准备自己直接动手,坐实英瀚集团参与了围标串标。
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只能帮助其他投标人提高中标概率。
而后者的严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傅金池利用多家小公司参加招标,不需要追求中标,只要能让评审委员会发现其标书中出现和英瀚的标书中雷同的内容,甚至出现一些雷同的低级错误,再加上完全相同的报价,所有公司都会被以围标串标的嫌疑踢出局。
就和垫底的学生故意作弊抄袭别人的试卷,把对方拉下水是一个道理。
多家公司以极明显的手法试图围标政府项目,真是上法治新闻都会被骂弱智操作的程度,若性质更恶劣一点,还有望使英瀚进入政府黑名单,三五年内都不得参与政府项目投标。
在一众公司里,英瀚集团又是大头,是直接获利对象,在外界看来,必然认定英瀚是围标发起人,其他几个不过是配合陪标的小鱼小虾而已。
到时候万一傅金池借机再掀舆论风波,搞不好股价又能和傅三叔的脸一样绿了。
所以严子书此时真的头疼起来,为什么傅金池是这样一个两败俱伤型的的破坏狂?
难怪在原剧情里,仅一个大项目投标失败,就搞得英瀚集团人人自危。
傅金池明显已经布局许久,这哪是暗箱操作,这是要鸣鼓而攻啊。
但严子书通过征信社都能查到的股权关联,别人也不是查不到。
怕只怕傅金池自己已不甚在意,如果被发现,这是否就是对傅为山的宣战书?
若是如此,就怕他也不肯轻易收手了。
严子书暗暗心惊着,却看起来一直在工作的样子,傅金池便没打扰他,让他自己待着。到了时钟敲过十下,傅金池才又过来问:“你明天要上班吧,要继续在这住,还是回自己家?”
他斜斜地靠着门,没说住几天,也没说住一阵子,好似邀请他一直住下去也无妨。
严子书满心都装着事,缓缓地看他一眼,站起来打算换衣服:“我回家。”
傅金池盯着他:“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严子书心跳加快一拍:“都挺顺利的。”
他佯作沉稳,最后还是没提起投标的事。
还有时间,严子书这样对自己说,再想想。
傅金池似乎有些遗憾,严子书眼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
屋里铺着厚绒地毯,脚踩上去安静无声,傅金池挨得越来越近,走到跟前,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拉近两人到亲密的距离,在他耳边呢喃:“那过年放假的时候,你再过来陪我?”
严子书被他的气息笼罩了,这已经很熟悉的、又诱惑又危险的男性气息让他微微失神。
严子书伸出手,半推半就地,还是抱住了对方。
维持着这个姿势,他没看到傅金池阴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