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斐回了妖界,打定主意要将妖界夺回来,他没有逼锦瑟,而是让她自己想明白,这实在是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大好机会,根本无需他多说。
这个机会对于每一个将江山亲手断送的帝王来说,就像徒步行走在沙漠中,又渴又热,面前却突然出现了水车,抢还是不抢,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的问题。
锦瑟却犹豫了,她需要时间去考虑,而不是像以往那样随心所欲,不管他人死活。
可容不得她再考虑,沈甫亭时不时消失,便已然引起身旁伺候的人注意。
匹相、匹献这一早又没见到沈甫亭,察觉不对,二人急急寻来,见沈甫亭不在殿中。
匹献乱了阵脚,“娘娘可知君主现下在何处?”
锦瑟端起果茶,慢悠悠抿了一口,不慌不忙道:“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怎么知道他去了何处?”
二人闻言一阵静默,面色极为难看。
锦瑟放下了茶盏,开口笑而安抚,“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弄得他怎么了一般,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等他回来再说便是。”
匹相闻言终究是不敢再隐瞒一分,“娘娘,君主恐怕是有些不妥,他这些日子时常不见踪影,昨日吩咐我们要去九重天处理几件要事,我们早间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君主,起初原以为是在娘娘这处,却没想到连您也不知他去了何处,这般已不是一两次了,君主时常不见踪影,这在往日鲜少发生,恐怕是……”他还未说完,身后就有了动静。
沈甫亭缓步走来,见了二人在此,眉间微微一敛,“你们二人怎在这处,不是吩咐你们将折子拿上去吗?”
匹相一惊,二人转头看去,果然见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的沈甫亭正看着他们。
锦瑟慢慢站起身看向沈甫亭,他衣衫齐整,和昨日睡下时身着的白色里衣不一样,也不知衣衫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穿上的。
他如今平静的模样,似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时常失踪的情况。
匹相、匹献二人欲言又止,满心为难。
这是大事,大到甚至不敢轻易告诉君主,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毫无意识的活着,万一有个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锦瑟倒是先开了口,“他们二人记错了你说的地方,没寻着你,便来这处找了,如今你们碰上了便先去处理正事罢,晚间早些回来。”
沈甫亭闻言眼眸一弯,笑的很是好看,几步进了殿,俯身在她细嫩的面颊落下一吻,“记得等我回来和你一道用晚膳。”
锦瑟心中没由来的一下沉重,抬眼看了他一眼,勉强笑着回道:“嗯,我等你。”
匹相二人自然只能先拖一拖,毕竟锦瑟的实力他们往日都看在眼里,虽说性子不太好,但如今二人已是夫妻同生,锦瑟身为妖尊必然能抗得住这么大的事。
主仆三人走后,锦瑟慢悠悠坐回桌案旁,安静的不像是担心自家夫君的夫人。
六道之位终是太过诱惑人,鱼和熊掌从来不可兼得,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想要什么,就要相应的舍弃什么,天下从来没有全得的好事,异想天开的贪心只是徒增烦恼……
她心念一动,寂斐的虚影便出现在了殿中,见面中极为欣慰,“你已经想好了,对吗?”
锦瑟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沈甫亭如今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这样最好,我们只需拖着不让他发现便好,他身旁已经有人知晓,我会想办法拖着,如果拖不得就除掉。”
除掉他身旁的人,却没有想过除掉沈甫亭吗?
寂斐面色微微一变,颇有几许苍白,局势瞬息万变,沈甫亭实力又可怕,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她不可能不知晓……
以她往日的性子绝不会这般心慈手软,她从来都是比他还要狠绝的那一个。
如今这个夺了妖界的仙帝若不是沈甫亭,她早就杀之而后快,绝不会是这样柔和。
他太了解锦瑟,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然不会让她意识到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只能委婉的开口建议,“若是干等在一旁,恐会有变数,我们最好旁敲侧击一番,引他体内邪气暴涨,好让他彻底走火入魔。”
寂斐说着拿出一个琉璃瓷瓶,里头晃动着幽蓝色的烟气,如流水一般在其中流淌,平添几分诡异。
他其实早有猜测锦瑟会有的决定,如今拿出来正和时机,“这是我发现沈甫亭的异样之后,特意在外头搜集而来的引子,邪魔歪道的东西相生相克,只要让沈甫亭亲口吃下,必然能引得他体内邪气暴涨。”
锦瑟见了他手中的琉璃瓶,静默许久才开口,“你忘了他是谁吗?他这样的位置若是没有一点警惕之心,又怎么可能坐上仙帝之位,况且心思这般敏锐,哪有这么轻易就能让他吃下这东西?”
“如果那个人是你,就没有问题。”
寂斐走到她身旁,将手中的琉璃瓶放在桌案上,“锦瑟,你一直想要做上六道之主,如今穹苍已经将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天生为王的人,这是天意!”
玉漏的滴滴落下,显得殿中越发静谧,寂斐的虚影早早消失在殿中。
锦瑟看着桌案上的琉璃瓶许久,才伸手拿过起,放进衣袖中,起身欲往里头去,身后一声急唤。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