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转头看去,是去而复返的匹相,这事太大,他显然不敢轻易做决定,脱开了身又往她这处来。
“娘娘,您应当知晓君主当年体内的邪气未曾压制,这四万年过去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可那邪气也存了四万年之久,如今醒来,只怕会比往日还要危险,如今看来,君主的情况已是大不好!”
锦瑟思索一番,半点不见惊慌,“虽说邪气棘手,也不是没有法子,此事除了我们三个,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你们想办法好生遮掩,再着人去寻玲珑心的踪影,我这处也一并想着法子,先不要自乱阵脚,也不准告诉他,免得惹他体内邪气生了大动静。”
匹相闻言也知只能如此,毕竟邪气与君主同生,万一惹了不好,那才是真正的回天无术。
他应了声,又冲着她跪下,言辞恳切,“君主在凡间曾经说过,他不喜欢娘娘这样的人……”
锦瑟闻言眼眸瞬间一阴,一张小脸写满了不开心。
匹相一个钢铁直男,完全没注意到,直继续开口,“如今属下才知晓,君主若是真不喜欢,根本不会开口提及,只怕很久以前就已经放在了心上,当年还曾回九重天,亲自去了织女宫,大费周折挑了一件红裳,娘娘应该还记得那件衣裳罢?
此事明明可以吩咐我们去办,可君主没有,或许那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从来不是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的人……
我们这些做属下却是看的出来,君主对娘娘的心意,娘娘必然也知晓,也望娘娘不要辜负君主。”
锦瑟闻言未语,衣袖中的琉璃瓶莫名觉得有些烫手,她不自觉收紧了手,明明应该宽匹相的心,却连一个简单的好字都说不出来。
匹相说完也不再多做停留,连忙告退,着紧去办要事,他对锦瑟自然不会再有疑心,毕竟那是他们君主选的妻子……
既然选了,就不会错。
锦瑟立在殿中只觉气恼,沈甫亭早早将她记在心里,与她有什么干系,他大费周折去挑选衣裳,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他夺了妖界就要还回来,成王败寇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不该听匹相说什么,可她偏偏就听进了耳里。
果然是沈甫亭带出来的人,真是会谋算,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这个紧要关头说出来,以为如此,她就会心软吗?!
夺了她江山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心软!
锦瑟想的理所应当,却越发生恼,猛地打落了桌案上的果茶,杯盏乒乒乓乓碎了一地,惊的进来的花嬷嬷吓了一跳,也不知哪个不要命的,惹了这小祖宗心头不快?
一日功夫很快过去,到了晚膳时候,沈甫亭如约回来。
花嬷嬷守在外头和石柱老妖婆斗嘴,见沈甫亭回来连忙迎上去,“君主,今日娘娘也不知怎么了,胃口不济,连午膳都没有用,似乎心情不大好。”
沈甫亭闻言看了眼殿中,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着人将晚膳送过来。”
嬷嬷连忙领了吩咐离去。
沈甫亭进了殿中,果然见锦瑟面无表情坐在殿内,似乎是自己在和自己生闷气。
沈甫亭一进来,锦瑟便瞧见了,她神情恹恹收回视线,半点不想看见他。
沈甫亭几步走来,在她面前蹲下身,含笑看来,“是谁惹了我的夫人不高兴?”
锦瑟不知怎么便有些见不得他这般笑,她宁愿他对她冷淡一点,也不要这样好。
她胸口一下下抽搐的难受,回答不出,习以为常的身子一倾,伸手搂上他的脖颈,整个人缠到他身上,低声道了一句,“没有。”
沈甫亭揽过她的腿环上自己,将她一把抱起,显然很喜欢她这样亲近,声音都温和了许多,“那你今日的午膳怎么没吃?”
锦瑟靠在他的颈窝处,慢吞吞道了一句,“天气燥热,没有胃口。”
沈甫亭抱着软绵绵的她,在她软嫩的小耳朵上亲了一下,“一会儿让厨子给你准备些清淡的,总吃甜腻的也不好。”
锦瑟闻言不语,沈甫亭已经抱着她,往外头走去,随口吩咐道:“去膳房吩咐一声,晚膳准备的清淡些,少放些糖,兔子包也不用上了。”反正那些小妖怪饿一顿也没事……
沈甫亭对小妖怪的怨念显然颇深,每一回用膳,这群小毛玩意儿就没有一日不出现的,每每都是窝在锦瑟脚边,瑟瑟发抖的装可怜博同情,很是爱卖弄。
锦瑟靠在他颈窝处,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里,温暖而又有安全感,慢慢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心头就有些闷堵。
他若是成了没有自己意识的怪物,可不就白瞎了这张面皮吗?
锦瑟心中闷苦至极,只觉可惜到心疼,白日里的愤怒慢慢褪去,透不过气的难受缓缓浮了上来,叫她陌生非常。
可她却没有想到,若仅仅只是一张面皮的事,又怎么会难得倒她?
皮囊是可以留下来的,穿在谁身上都一样,可明白如她,却没有一刻想到这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