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朋友和同伴……/p

p一道炸雷在脑中响起。/p

p千钧一发之刻，广播又响起了沙沙声。/p

p154又一次抢到了控制权，他这次招呼都不打，语速飞快地说：/p

p【时间紧迫，要先弄清楚系统把核藏在哪里了。另外修正程序在你们手上，如果它藏在主控中心之外，你们触及不到，那就得——】/p

p154顿了一下。/p

p他似乎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就得另想办法了。】/p

p他说完这些，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回音。主控台旁的两人不知怎么了，突然陷入沉默里。/p

p【老大？】/p

p【A？】/p

p【你们在听吗？】/p

p“在……”游惑看向主控台。/p

p他和秦究都没有走神，他们只是忽然间想到了一个答案——/p

p楚月。/p

p广播里突然响起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人突然站起了身。/p

p接着，一个很轻的女声在旁边响起：“154。”/p

p她出声的一瞬间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茫然，但下一秒就沉稳下来，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有事跟你说。”/p

p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游惑脸色一变。/p

p他想说等一等，想跟楚月说别冲动。但下一秒，广播进入了静音中，就连滋滋的背景音都戛然而止……/p

p***/p

p第二休息处的废弃公寓里，154看着被暂停的广播，听见楚月深吸一口气，说：“系统的核应该藏在我这里。”/p

p“我当初跟A一样，眼睛都被植入了东西，你是知道的吧？我想，那个核大概就藏在里面。”/p

p其实长久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比游惑幸运一些。同样是学习的对象，是系统内的特殊存在，他们的经历却千差万别——/p

p被模拟声音的是游惑，被24小时紧盯不舍的是游惑，被拱上高位又踢出系统的是游惑，被清除记忆和过往的还是游惑。/p

p相比之下，她几乎没有经历过太大的起落，没有受过任何伤害性的处罚，就连眼睛里的东西也比游惑的更安分，一旦关停就再没有过动静。以至于她甚至偶尔会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始终跟着她。/p

p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同事对她说：“明明你和A都是主监考官，怎么感觉系统有点偏向他？各种场合之下，受到强调的都是A，你好像总是被淡化和遗忘的那个。”/p

p她当时回答说：“你弄反了，我可能才是被偏向的那个。”/p

p她花了很多时间去琢磨，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偏向。/p

p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p

p因为系统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她身上，不希望别人注意到她。/p

p它笃信这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A不可能贸然伤害她。而只要A不动，其他人就不成威胁。/p

p但是很遗憾，它还漏算了一个人——她自己。/p

p楚月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完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个，154，帮我一个忙。”/p

p***/p

p旷野之上，倒数计时在最后两秒间戛然而止，就连尘雾都在那一秒停驻下来。/p

p长久的静寂之后，是系统变了调的声音：/p

p【自我清除程序中断。】/p

p【检测到修正内容。】/p

p【内核自检已开启。】/p

p【错误。】/p

p【错误。】/p

p【错误。】/p

p……/p

p无数声“错误”机械地重复着，像一条漫长的望不到边的路。/p

p直到某一刻，这种重复终于停止，系统的声音由冷静到粗犷再到扭曲，像烤化了的冰，它说：/p

p【自检结束，系统故障等级S，考试全盘终止。】/p

p【本次运行共计6年1个月零7天，参考人员26921人，现存11582人。所有人员将在5分钟内清出系统。】/p

p【自毁程序正式开启。】/p

p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长风高卷，尘雾翻涌。/p

p12822个独立考场开始分崩离析，这些蜂巢一样的土地上发生过的种种，生死爱恨，悲欢离合，从这一刻起将不复存在，也会永久存留。/p

p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茫然，有人惊叫。/p

p楚月在无端嘈杂的背景中眨了一下眼，陌生的黑暗朝她席卷而来，那片黑暗之中，隐约有熟悉的身影直奔这里而来。/p

p她想起不久之前154的话，他在动手之前问她：“害怕么？”/p

p她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她有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丢下她。就像她永远不会辜负对方。/p

p从此以后，他们自由了。/p

p很奇怪，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有那么一瞬间，她却想哭。/p

p最后的最后，她在视野尽头看到了游惑和秦究，还有硝烟散尽后不知多远之外的夜空，星星点点，有模糊的亮色直铺到天边。/p

p那是系统里永远看不到的景色，是万家灯火，是喧嚣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