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雨四处都跟漏风似的, 凉丝丝的没个着落。
张放远怕许禾冷着,去临街买了个暖手壶,又在食肆灌了热水给人捧着。
“这才早春就用上这个了?”
“你凉不得。”
许禾嘴角动了动, 捧住暖手壶,心里暖洋洋的:“幸而是家里没有人来看咱们今日开业, 不然可要让他们着急了。”
张放远心态倒是挺好的:“生意并非一日之功,着急不来的。”
许禾点了点头, 其实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此次开牙刷铺子花费的成本不是个小数目,盘铺子,前期装整, 又是准备货品, 他一直计算着, 到今日铺面儿开张,已经花费了五十两银子出去。
这么大一笔钱,在村户媳妇儿都可以娶一箩筐了,更何况别的。
“那咱们今日能有生意吗?”
张放远还没来得及答复许禾可怜兮兮的话来, 便有三两个年轻面孔结伴而入, 他拍了一下许禾的手,低声道:“你说呢?”
言罢, 他便起身去招呼来客。
“几位客官随意看看。若有需要介绍之处招呼便是。”
几个读书人握着折扇,同张放远点了点头,便在铺子间转悠起来了。小铺面儿不大,没有楼上楼下, 只单一个一眼能望到头的铺子。地方虽是不大, 但是东西却不少。
进门便有一个齐腰的长展柜, 一路延伸到铺子尽头, 其间是分布均匀的小格子,其间尽数是像装香料香粉一般的小瓷瓶。另举头处又是个立着的柜子,内里摆放的是两寸长食指粗细,头部有细毛的小刷子。
虽说是城里无其余这般铺子,但是几个书生还是一眼认出了靠墙立柜里的是刷牙所使的器具。
“可取两把出来供吾等一览?”
张放远闻言从橱柜上拿了三把下来供书生观看,其实摆出来的刷牙子就是拿给客人感受看的,要买的会另行取。
“这顶毛柔软度不尽相同。”
“正是,分别取用的皮毛不一。”张放远一边解释,一边从腰柜上取了一罐子最廉价的皂角牙粉出来,许禾适时端了一杯清水。张放远把手背沾湿,又把牙刷放在杯中浅泡了泡,再倒了些皂角粉在牙刷上,如此粉末更容易黏在刷牙子的毛上。
几个书生看得认真,不亚于在书院中听到夫子讲到自己最感兴趣的文章。只见着张放远用牙刷在手背上轻轻摩擦一番,再将手背冲洗干净,原本是脏污的一块儿立时恢复了清洁,且还余下一股皂角的清香味来。
“若使这刷牙子,晚饭后洗漱使用最佳,对牙及时清理,可避免饭菜残余物留于口中过夜,长此以往腐坏了牙。晨起之时饭前再使一回,口腔清新,口吐若兰,一日可保与人相谈甚欢啊。”
几个书生听张放远细致的讲解,末了笑出声来。激动之处男子也不顾天凉,习惯性的摇开折扇,径直赞叹:“妙哉妙哉!”
“素日间小生使的是碎杨枝蘸盐,尚也能去除口中异味,可杨枝如何比得这精细之物。”读书人最是喜好风雅洁净,如今遇这好物,不免如获至宝:“敢问店主所言的刷牙子价值几许?”
“分毛质,普通猪毛不做雕花者五十文一把,马毛不做雕花软硬皆八十文。若有刻花的添上十文。”
许禾听张放远中气十足的报价,心微提起,这价格可称不得实惠。
几个书生比对了一番,自是更倾向于做了花的,虽未雕花的也是新奇,可谁能拒绝做了花更为美观的牙刷子。张放远又接着拱火:“这一把刷牙子能使三两个月,且又是私密之物,仅可自己使。诸位郎君何不对自己大方一些,选用刻花的,岂不是更显风雅,更能衬托几位的气韵。”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那便取一把刻梅的。”只是书生又心存疑惑:“可这毛质又有些什么区别?”
“马毛名贵,若是牙时常红肿易渗血,那便选用马鬃毛的,若是牙齿康健,想尽可能去除污秽自是选用马尾毛的,猪鬃毛介于两者之间,不过仍新不如马毛,使用时间不如两者长。”
书生恍然:“夏时天气燥热,口齿常有血腥味,便取用个马鬃毛的。”
“哈哈,付兄选梅,那我便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