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整好凑了个梅兰竹菊,张放远当即便又撺掇着几人买牙粉。
书生看得眼花缭乱,美白的、健齿的、清新口气的、降火的所谓术业有专攻,牙粉专攻的功效也是各有不同。
一处小铺子可谓是让几个书生大开眼界。
不知觉便买了刷牙子、牙粉,且还是不同款式的,一结账时发现竟是花销了几百文。不过书生却并未嚷着价格高,反而道:“改日必带人前来做客。”
张放远客气送几个书生出去,折身回来时看着许禾正在数钱,他抬起眸子看着张放远:“一个书生最少的也花了三百余文,这四人一共便是花销了一千五百文,读书人出手这般阔绰的吗?”
也不怪许禾吃惊,两口子也算是小生意人了,但是先前都是小本买卖,这一千多文的收入,可要好多日才挣得到手,今朝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赚取了这么多,跨度大的有点转换不过来。
“你瞧那几个书生衣冠楚楚,腰间挂锦玉,谈吐不凡,尽数是意气风发,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着急回家,像这般的读书人大抵都是城里富贵人家的少爷,瞧其又有些功名在身,最低的也当是个童生,家中定然更是珍爱,怎会在乎这一点小钱。以后瞧着这种尽管宰。”
许禾失笑:“咱们可是正经做生意的,明码标价,不曾宰人。”
他捧着钱脸上笑意不减:“果然投入是翻十倍,回转的钱也是十倍的来。”假以时日等开铺子花费的银子都赚回来以后,他就能放宽些心了。
张放远坐到柜台前喝了口水,推销东西也是极费口舌,前期只得如此挨着介绍,等以后宣扬出去了便不会这般吃力。不过若来客都像这波人一般出手大方,那生意可就好做了。不过看着许禾高兴,他心里也不自觉的跟着高兴起来,多费些口舌也算不得什么。
“今日也见识了你卖东西的本事,往后这女子哥儿便我负责讲解,你负责男子吧。”
张放远笑道:“听来我倒是占了便宜。”
两人还是惯例带了午饭来,寻了食肆热了饭一起在铺子里吃。
许禾心中满足,以前在肉市的时候吃个午饭还得到肉市外头吃,现在两人也能守在铺子里吃了。先前出摊儿卖卤菜的时候收活儿回来的路上就总瞧着那些个开铺子的在里头吃饭,他羡慕的不行,今下竟也轮到了自己,不免觉得飘忽。
在城里盘铺子的事情两人有意去瞒着,晓得的没有几户人家,要么是自家人,要么是生意有往来的,大伙儿也都没有朝着外头到处说,自家人怕节外生枝,生意往来的也怕知道的人多了会有人抢生意。
再者村里现在就忙活着缴纳田租了,两个人便得了段早出晚归的清净日子,就像是先前上城里出摊儿卖猪肉一样。
许禾到城里去守铺子以后,茶棚便有些忙碌不过来了,看着农忙结束,张放远就把他四伯娘何氏喊了过来帮忙,一个月开五百文的工钱。
考虑到他二姑一直帮着白干,手头上还是要有点自己能开销的钱,很多时候两口子有心照顾,可是生意忙着很多也是关切不过来。两人一经商量,还是每个月给张世月三百文,不多点,但是好歹也是能自行支用。
如此下,两口子主要经营的就是刷牙铺子,茶棚就城里收活儿回去吃饭的时候偶尔帮点忙,虽说比以前多了一笔工钱的开销,但是两人不必愁这头的事儿,每个月的钱算坐着拿。
猪肉摊子那头更是看都不用去看了,陈四要想自家多赚钱就会卖力去干,他赚的越多,相应张放远三成里提到的钱就更多。
两个铺子现今每个月能拿的钱虽然比不得以前多,可现在是完全不费力的拿钱,一个月两头加起来还是有四五千文不等。
许禾算着,这样一来城里铺子的租金就能抵消一部分去,肩膀上的压力也不那么重。
玲珑铺子开业这几日来的客不多,不单是他们的铺子,便是往时热闹的天街行走的人都不多。
夹道旁的酒楼布桩胭脂行生意都算不得好,临街的老板都很有经验,秋雨缠绵出门耍乐的人少,等天气放晴便是金桂飘香秋高气爽了,届时出门的人会多上许多,生意会回温。
他们这铺子偶尔来一两个进来看稀奇的客人,客少介绍的就久,虽来者稀缺,但都优质,听了就兴致勃勃的掏钱。
几乎是空手进门的都会带着东西出去,一日便是只卖出去一把最次的猪鬃毛牙刷也有五十文的进项,更何况买刷牙子的几乎都会配上一罐牙粉,而最便宜的皂角牙粉也要六十文。
这些个客人付了几百文,临别还总说会介绍带客过来。
许是铺子开的短,从来没见过回客再登门。许禾觉得这片儿的客人都挺客气识礼的,闹得自己还很不好意思。
这衬托的自己像黑商,那皂角素日外头买几文钱一大包,就只是做成了粉内里再加些别的材料价格就往十倍里番,穷苦人家出身怎么能不咂舌。
这时候张放远就会说他傻,买皂角虽是不贵,可处理皂角晾晒磨粉的人工就不要钱了?盘铺子不要租金了?
他被说得哑口无言,而等到县衙的人来催缴商税时,巨额商税下,他就再没良心不安了。